有些话,说的多反而错的多。
许蒙相信他们, 但是他们不是许老捏, 也都不全是三老太爷, 甚至不会有文仲锦那么理解他。
他就随便寻了词儿, 鼓舞士气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敌人占去的江。打跑敌人, 打退敌人, 还不算, 还要打的他趴地不起。打得他们再也没有力气来寻我们的麻烦。”
他一说完,许槐第一个叫好。
其他人也说点了头附和。
就这样,许蒙跟着许仲等五个年长者,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镇上奔赴而去。
而远在京城的赵擎,也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枢相王浚看到来的人中也有简程,撞了下刘呈熙, 轻声问道:“官家怎么也招了他来。”
刘呈熙笑而不言。
倒是领着二人进来怀仁,冲王浚笑笑道:“杨太傅也要来了, 兴许这会儿到宫城了。二位慢走,咱家去接接人, 免得叫天下人知道了。又骂咱们这些老阉货狗眼看人低, 不识抬举。”
王浚看他对贵妃杨氏的娘家人颇有些怨言,抬举了怀仁几句,拱手道:“内监慢走,我等先行一步。”
刘呈熙却守着大殿门口没进去,就那么无声无息的, 仿若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王浚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进了大殿。
皇宫内城,忽然落锁之后开宫城,召唤七品以上京官进宫。事发突然,好些朝臣都懵了。无论是颠颠来了,还是有人去请暂时拖延的,都觉得着将是一场大风暴,大震动。
陆陆续续,等朝臣全都进了承乾殿,刘呈熙才进殿,而殿门徐徐关上。好多朝臣看到多年女装的长公主,赵蔷今夜身着戎装,持木仓而立于承乾殿外。
很多人都看得心惊肉跳,互相打着眉眼官司,静等平章事这些朝堂大佬质问官家这是要做什么。
赵擎却迟迟未到,直到朝臣的耐性快要告罄之际,他带着长子赵阳,大弟赵苓进了殿。
赵擎没等大家质问,拍拍掌,示意怀仁让宫人把殿里的灯光再点亮一些。
等到朝臣们可以看清身侧之人的表情后,他才漫不经心地道:“朕适才做了一个梦。”
大殿静得落针可闻。
赵擎静等片刻,扫视了众人一番,又继续道:“梦里有仙人来指点朕,说,说什么来着。”他自言自语似的问了自己一下,顿了顿,对赵苓道,“齐王你当时守着朕,朕说什么来着我这一时间给忘了。”
被称为齐王的赵苓得令,这才出列,回道:“仙人说,那田氏之墓乃在三年之前就被人发掘出来了。而上天并未降下什么谶言谏语。倒是有释家中一些浮浪之辈对官家还侍者于民者,心怀歹意,意欲颠覆天下朝纲。诸位皆是朝堂重臣,也是忠烈之辈,不知对此梦,作何解释”
朝臣一阵窃窃私语,却没有人出列作答。
此事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是在给谶言事件定性。
有人认为,如今他赵官家赵擎召集大家来,不过让大家拿出个姿态来认同他的所言罢了。
有人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但是用了民间释家这个遮羞布,不知道能遮不遮得住某些人的丑态。
静等了片刻,还是平章事曹東鸠出列道:“官家圣明。仙人指点乃释家浮浪贪利之辈,依老臣看还是事分为三。对故弄玄虚,弄出谶言之事者,进行暗中调查。再请释家大尊者入朝,以示安抚。当下之际是怎么减少谶言的蔓延,怎么减少此事的影响啊,陛下。”
他差点就问出来了,您弄这么大阵仗,是要杀人泄愤吗
把朝臣都关起来,外头是长公主把守,内里是自己心腹坐镇,这到底要意欲何为
赵擎突然发了怒,猛地起身,拔了刘呈熙的配剑,投掷到朝臣前列的台阶上。
哐当一声,金石相接的声音,在大殿里响得刺耳,也动人心魄。
“陛下!”待佩剑落地后,曹東鸠带头跪地,高呼起来。
“唐睢进谏秦王曾言: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赵擎冷笑一声,望着朝臣质问道,“朕不敢比天,也是夙兴夜寐欲替天下百姓谋条活路。连那舆山县的鸡倌都知道说一句‘天下太平’,为何你们中有人这么狠难道你们就不是天下人难道往日里朕待诸位还不够尽心竭力吗待诸位还不够仁心和睦吗为何你们要逼朕,要看一看天子之怒,要搅天下布衣之惶然你们意欲何为”
曹東鸠忙叩首高呼道:“陛下息怒。”
其他人也跟着高呼:“陛下息怒。”
息怒声此起彼伏。
站在承乾殿外的赵蔷听着里头的动静,睫毛仿若冻住了一般,整个人仿若冰雕,动都不动一下。
多少血河尸山,他们走过来了,以为天下人都会和他们一样希冀太平,祈求上天赐福,给好日子过。
没想到,果真如老话所言,米养百样人,看着皮都一样,芯儿里是什么样的,谁有知道呢。
在得知是某人,甚至某些人搅弄浑水之际,她恨不得闯入对方家中,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可这里不是手持兵刃的战场,这里是朝堂,这里要讲理。
文斗啊!
一群酸儒,一派老学究的样子,内里还不是图的都是一个利字。
“殿前指挥使听了令!”
“末将在!”
“杀!”</p>
赵擎到底出身武将,哪怕他这几年做尽了礼贤下士之态,侵染在骨子里的武将气概一旦彰显,那也是王者之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