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擎懒得听他这些废话,摆手道:“说说你对颖阴县鸡瘟的看法吧。”
“此乃天灾也是人祸,却可以共志成诚。”王浚思忖片刻,看赵擎不说话,忙又恭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得天人之法。”
赵擎瞥了信一眼,对王浚道:“所谓的恭喜贺喜,你且收起来吧。”
王浚拍了马屁,转而论及正事:“这位田大人之所以信送到我这里,也是他递来的奏疏一直没得到批复。上千万人的命等着陛下发号施令呢。”
赵擎看了王浚一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道:“我这一生,行伍出身。对鬼神之事向来是敬而远之。经由谶言一事,更是觉得所有摆在我眼前的这些话语都是有目的带条件的。”
释教大行者替世家承了此次谶言的罪责,而赵擎也让人起拟诏令:凡是入佛道之教派还俗者一律不得应试,隐匿不报者革职查问。
谶言的罪魁贴在了还俗的释家田姓弟子身上。他对罪行供认不讳,理由是官家勒令适龄男女还俗,百姓家中不得私藏金铜佛像,他不服。
赵擎下此诏令,盖因当今天下人力缺乏、财政吃紧,连流通天下的铜钱制作材料都不足。而因为早些年天下大乱,百姓日子过得不太平,没有奔头就只能假借佛道作为精神依托。当然其中不乏有悟道求真之辈,更多百姓只是混沌度日求个平安吉祥。
至于因此谶言之事,佛家必将面临怎样的灾难,而谁又将扼微势而狂澜,推陈出新发展新的理论和学说,这就不是赵擎所关心的了。
解决了谶言,国朝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呢。
是夜,赵擎将田正坤的信,拿出来反复看了又看。
……
“舆山有一小儿,问舆山令,明府欲将如何打造舆山”
……
“舆山百姓有个说法,说面盆大了,面多了,蒸的馒头多了,饿肚子的百姓就少了。”
……
“此番鸡瘟,舆山一青壮一老者前往颖阴施救治鸡瘟之法。青壮村寨一老者教授弟子时候,曾言,这天下人谁站在人头下面没有影子”
……
“和光同尘……”
是啊,天下的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世家权贵,谁人不是他的臣民。
杯酒释世家之权,雷霆治钱、文二事。
于许蒙而言,无论是朝堂重臣,民间释教,还是世家大族,都不是他所能关心和涉及到的事情。
天下之大,许蒙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世间独一无二之辈。哪怕像那样的天选之子都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抉择出一条血路来,而他这等资质普通,紧靠着谨慎二字才慢慢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无暇顾及旁人。
“我觉得那姓黄的不错,手艺很不错。”许槐吃遍了江、井两家推荐的厨子做的菜,发表自己的看法道。
许蒙却另有看法:“黄大厨的手艺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本来就是江家寻来主厨的。九爷爷,咱们做的是乡村喜宴,图的是量大实惠油汪汪。这位黄大厨各方面都没得说,就是跟咱们尿不到一壶去啊。”
许槐看着他道:“那你咋选”
许蒙也作难,江家推荐三位,除了这位黄大厨,另外两位一副大爷样子。井家好心送来了两位厨娘,许槐没看人就排除了,许蒙和张春花见了人,觉得二位派头也挺世家的。
许蒙思前想后,还是拿不定主意,便道:“我再想想。”
又耗了一日功夫,许蒙打算就挑了黄大厨算了,却没想到杨大朋倒是推荐了一合适的人。
杨大朋那日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本意是和许槐谈腌鸡蛋的生意的。杨大朋虽说如今成了大地主,却依旧热心赚钱一事。这事儿还入了叶应则的眼,他更是热切几分。
许蒙与杨大朋谈的腌鸡蛋生意,用的是来料加工。就是盐巴这些杨大朋出,许家寨出鸡蛋,除了鲜鸡蛋的价格外,一个鸡蛋工费一文。包运输的话另算。
杨大朋盘算过价格后,觉得不如在府城周边开个腌鸡蛋坊来得更便宜。许蒙也觉得这种来料加工合作模式,确实受制于运输,便又提了一个主意,许家寨出技术,大家一起养鸡。他资本雄厚,就别单做鸡蛋生意,可以做做酱鸡、酱鸭这些生意。
杨大朋听得他这话,拉着他谈了好一会儿的生意经,最后叹气道:“这鸡鸭最怕瘟疫。今年颖阴那事儿闹得实在太不安生了。我是想做,就怕出乱子。”
许蒙也知道眼下这情形,不太适合推荐养鸡。再次铩羽而归,他有点沮丧,暗笑自己耗在养鸡上了。
杨大朋倒是不气馁,忽然捻着胡须道:“你说起酱鸡、酱鸭,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你们厨子可是定好了”
许蒙先是恭维了井、江二家,随之道出自己的为难之处。
杨大朋点头附和了他的为难之处,笑道:“说不定这位正合适。走,走,我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