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蒙目光里含着“不是”的意思,却没快言快语替他作答,而是垂首等着文仲锦问话。
文仲锦看了许蒙一眼,对他道:“再不打水就晚了。”
许蒙忙应着话,冲文仲锦行礼,拎着桶去打水了。
隔了好几日,许蒙见阿平都没来读书,他情绪却没什么失落沮丧的,不由得疑惑。他这是和师父说了,被师父拒绝了,还是没和师父说了
他倒是没急于寻求答案,而是依着文仲锦给他提的要求“能看明白的别问,问清楚了少说”,将疑惑按捺了下来。
这日,许蒙晨跑到河堤看到井章带着仆从乘着牛车来了,不由得停下来招呼二人。
井章看他胳膊和小腿上都绑着东西,笑问道:“许小友,这是作何”
许蒙笑道:“晨跑呢。这样能练力气。师父规定的一日须得跑一个来回。你坐车,我跑着。”
“坐了一路的车,颠得慌,正好下来走走。”井章只是略有些长短腿,跛行并不算很严重,走路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姿势。
许蒙怕他觉得自己给他难堪,特意提了下是文仲锦规定的,这会儿见他爽朗地下了车,没丝毫芥蒂地跟着自己走,不由得定睛看井章一眼。
他长着方圆脸,上方下圆,皮肤白皙,耳朵红厚。他不懂相学,但是看相貌并不算如何出众,却给人一种很随和的感觉。
许蒙笑道:“多谢井叔体谅。”
井章摆下手,问他道:“文先生可还好”
许蒙应道:“先生好着呢。”
井章看他说话喘气,就打算不再频频与他交谈,笑道:“你跑你的,我慢慢走走看看。”
话虽如此说,接到了客人,便没有扔了客人自己跑路事儿。他笑着与井章适时交谈几句,遇到村里的同龄人,又招呼了人家回村通禀一声。
因为来客可,文仲锦便给学堂的小孩子放了假。许蒙的日常节奏也随之打乱,换了衣服后,便开始煮茶,招呼文仲锦与井章吃早饭。
他们如今并没有再开火,而是赵老妪在西边许蒙家做好,由许蒙端过来二人食用的。今日来了客人,赵老汉下厨摊了几个鸡蛋煎饼。三老太爷听说了,还特意让五奶奶炒了一盘蒜薹腊肉叫许用送来了。
吃罢饭,许蒙跟着二人去散步消食,才知道井章的来意。他道:“先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乃一鸣惊人。明府帮着给这空心挂面题了名,名曰文心面……”
他此番前来的任务有二,一是代表明府,明确文仲锦早先信中所言,取空心挂面的二分利捐给县里用作科举开支。二是代表井家,来和文仲锦谈这空心挂面的生意。
文仲锦觑了许蒙一眼,笑道:“合作之事,你当与许家族老商谈。”
井章也看了许蒙一眼,并没有出言问因何,而是笑道:“多谢先生提点。”转而又问道,“许小友,今岁可是要下场”
文仲锦笑道:“他所学尚浅,暂时还不能下场。倒是贵府怕是要出人才了。”
井章忙客气了几句,再看了许蒙一眼,试探道:“明府有话……”
文仲锦见他停顿,示意许蒙道:“你且去耍吧。”
许蒙看了井章一眼,应喏而去,路上遇到许平,到底问出了前些日子的疑惑。
许平挠挠鬓角道:“我没敢同文先生说哩。”
许蒙想了想道:“这事儿,你还是先与你家老太爷商量一番再说与先生听。读书是好事,便是学不来做文章,也可以学些算科。族中事务肯定日渐繁杂,其他不论,单生意一项就足够忙活的了。你既然起了心,就好生学上一学,日后也不会遗恨了。”
许平犹豫再三,叹气道:“我怕,怕太爷爷他不答应了。如今咱们族里占了现身恁大的便宜,白得了那挂面的三分利。我这都是小事儿。”
空心挂面利分为三:许家寨族中取利三分,负责原材料的供应和人员匹配;赵老汉取利二分,负责技术,主要是盐水和工序的监工;文仲锦取利五分。
文仲锦的这五分利中,三分利是他和许蒙共有的,二分利以许蒙的名义捐出去。捐出去暂时这部分是用于科举,至于日后怎么办,暂时还没那么长远的计较。
许蒙看他因为挂面之事而却步,不由得心下一紧,劝道:“先生是个豁朗之人,绝不会因为挂面这些琐碎之事儿而不理会你想读书这等事体的。再说此事于你而言,也绝非小事儿。”
许平听得这话,才打算回去与许仲好生商谈一番。
却说,文仲锦这厢,他从井章口中得出一则消息来。
井章道:“知府已经上书给官家,依着先生的才智,想来不会在此处逗留太久。”
文仲锦看了井章一眼,笑道:“京州文氏早已覆灭,如今某不过天地间一浮萍。”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键盘坏了,没法打字,新电脑还没回来。手机打字,坑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