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七月流火, 暑气渐消, 原本盛放葱郁的草木都染上了淡淡金黄,连微风都带上了几分凉爽气息。远远望去,满山尽是秋意深浓,偶尔一行大雁飞过, 穿过薄薄雾霭,消失在云层之后。
顾如霜坐在花廊的藤枝秋千上, 怀中抱着那只大白猫,双足一晃一晃, 连带着秋千也轻轻摇动, 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白茶侧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正做着女红。白嫩纤细的手穿针引线,婉若游龙, 那淡青色的绢面上一朵紫红色的牡丹便跃然于上,黄蕊微吐, 看上去竟如真的一般。
顾如霜歪着头, 一只手握着那粗枝藤蔓,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大白猫柔软的毛发, 一双狐狸眼沽溜沽溜打转, 目光最后落在了白茶手中的细绢上。这丫头做绣活好几天了,起先她倒也未注意,如今看着白茶如此珍重的模样,想来是给哪个重要的人做的。
白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刺绣世界里,自然未注意到顾如霜那炬炬的目光, 手中的动作未减慢分毫,唇角还勾着一抹淡笑,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白茶,你绣这个是要做什么”顾如霜眯着眼笑问道。
白茶乍地听到她的话,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如霜,一张俏脸微微泛红,扭捏道:“奴婢是想绣一块帕子。”
顾如霜如何瞧不见她脸上的羞涩模样,于是挑了挑眉问道:“你是绣给谁的”牡丹在楚国乃是名贵花种,象征着富贵昌盛,只有簪缨世族的家中才能种植牡丹,穿戴有牡丹式样的衣裳罗裙。显然这帕子白茶不是给自己做的。
白茶将手中的针线握紧了些,双唇微抿,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帕子,是绣给您的。”
顾如霜到未料到她竟会如此说,轻声呼道:“给我做的”言语中不乏欣喜惊讶。
别的不提,白茶的绣工当真是极好的,与宫里司衣局的女官相比也不会落了下风。只是最近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啊,她为何还要做绣帕送给自己
很快白茶便解答了她的疑惑,点了点头开口道:“自奴婢服侍娘娘后,每年您生辰时,都会绣个小玩意送给您。奴婢才疏学浅,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刺绣的手艺了,还好娘娘也不嫌弃。”
顾如霜回想了一下剧本上也有提到原主虽然对两个贴身侍奉的侍女不咋样,可是每次白茶给她绣些帕子香囊时,总会开心不已。如此可见,白茶刺绣的手艺是有目共睹的,毕竟就连原主那般挑剔的人也喜欢她绣的东西。
不过……她好像漏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生辰白茶这意思是她的生辰快到了
顾如霜仔细一想,倒是模模糊糊记起了原主的生辰来。毕竟信阳王府的小郡主乃是凤命,降生的日子总是在在剧本中多次提到,否则依着她这对数字和日期格外不敏感的性子,还真不一定记得起来。
唔……好像是八月初二。这么说来,下月便是她的生辰了
白茶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抬起眼看着天空,叹了口气,闷声道:“可是今年娘娘的生辰却不能如往年那般操办了呢。”
往年在清林郡时,每年郡主生辰总是会操办得有声有色,王爷又乐善好施,当日还会带着郡主在城门口布施,无论哪个百姓都能领到些米粮拿回家去。
听了白茶的话,顾如霜突然想起剧本上所提到过,楚国王室家规的其中一条便是:但凡嫁入王室的女子,入门后的第一年都不能操办生辰宴。
也就是说,她今年的生辰是不能办宴席的。顾如霜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楚王室人员太多,若是再碰上几个如楚怜那般的人,她还真不一定应付的过来,还是简简单单地好。
不过一想起楚湛,顾如霜的心境便不如方才那般平静了。楚湛究竟知不知道她要过生辰了呢虽然她自己都快忘了。
怀里的大白猫挪了挪肥胖的身子,突然四肢展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喵呜”一声,将顾如霜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她拍了拍大白猫的头,弯腰将它放在地上任它自个儿撒欢,然后双足着地,止住了微晃的秋千,轻巧一跳,便落在了地上。白茶见着她起身,也停了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问道:“娘娘,怎么了”
顾如霜拍了拍被压得起了些褶皱的裙子,抬起头看向白茶,一双狐狸眼泛着精明的光,笑得狡黠:“走,我们去沁兰院。”
自从沈浣进了府里之后,她和楚湛单独相处的时间便少了不少。起先她在一旁看着沈浣帮楚湛按摩腿部还会觉得心中泛酸,如今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幸好当初沈浣说楚湛药浴时要伴随左右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只是将混着药的浴汤倒进浴盆里,依旧是让毕疏服侍楚湛泡澡。
否则她还真怕自己忍不住将那用重金买来的百年檀木浴盆给砸了。
白茶见着顾如霜迈着走出花廊,也来不及收拾针线篮子,只好提着裙子忙快步跟了上去,呼喊道:“娘娘,您慢着点。”</p>
顾如霜恍若未闻,脚下的步子未减缓半分,回头看了眼白茶,笑道:“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