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要去拜访未来夫家, 侍依侍墨等人拿出了万分的热情。既要考虑冯楚微身在孝期不能明艳照人, 又不能让人小觑了冯家的底蕴;还要想着她为人清冷,恐不讨长辈喜欢, 服饰颜色搭配上得柔和一些来中和。
冯楚微倒无所谓,这段婚事她看得明白, 门当户对。只要她冯家不倒, 安靖侯府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看在安怀远的份上, 她愿意以诚相待。
在锦娘侍依侍墨等人的苦口婆心劝说下, 她妥协了, 换了件丁香色襦裙。大节下的, 上别人家拜访太过素雅不好, 又罩上一件绛紫色披帛。发式是时下长安城闺阁小娘子最时兴的垂鬟分肖髻。金石太过耀眼,白玉太过冷清, 锦娘等人找了些大颗的粉色珍珠点缀上,配上那只白玉簪到还算讨巧。
等出了院门, 冯楚微下意识的要吩咐人备马,又被众人苦劝,这样的装扮, 坐车才相宜。在这些小事上,冯楚微对锦娘侍依侍墨等人是纵容的。
她这边刚出门,还没登车,就见着安怀远打马行来。长身玉立的少年郎,着锦衣华服, 面上带着踌躇满志的笑意。这一路行来,叫多少长安城内的小娘子们揉碎了罗帕。
冯楚微有些诧异,之前已经呈上拜帖说是今日上他家拜见长辈。这时候,他来做什么
一到了跟前,安怀远有些急切的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身边。远远的看到她聘婷秀雅的立在朱红色大门外的台阶上,安怀远的心思就开始躁动。走近了才发现,她今日的装扮与往日的干净利落不同,多了一丝文雅秀美之气,叫人耳目一新。
不管她作何装扮,他都是欢喜的。只是一想到她今日这刻意的变换装束是因为他,安怀远的笑容就更深了一些,明眸澄澈动人。
“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冯楚微问出心中疑问。
安怀远愣了一下,有些羞赧,“没,我,怕你不知道路……”
这话听得在一旁的冯前等人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堂堂冯家军的主子出行,仆从们不知道路传出去,简直能被那些兵痞们笑死。
冯楚微唇角也忍不住溢出笑容,才发觉安怀远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呢。看日头不早了,她轻咳一笑,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好!”安怀远看着她难得展露的笑容愣愣的出神。直到她被仆从们拥上马车,马车夫的鞭哨声传来。他才清醒,连忙跳上马,缓慢徐行,与冯前两人一前一后的随侍在车马旁边。
安靖侯府比冯府更靠近宫城,马车是一路北上,道路两旁各色店铺林立,叫卖声、吆喝声响彻一片。透过车窗上薄薄的竹帘,可以看到她隐隐绰绰的剪影,安怀远心底一片柔软,仿佛已经是在迎娶她归家的路上了似的。
侍依侍墨等人察觉到车外的打量视线,挤眉弄眼的示意小娘子去看。冯楚微目不斜视,她的心思没放在这里,只一心思考着今日去侯府是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对于这门婚事,是欣然接受,还是推得干净
她瞟了眼车外鞍前马后伺候着的安怀远,想了想,冲他这态度,她先积极应对着,看了侯府众人的姿态再说。
车行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冯楚微在锦娘等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府门外,中门大开,婆子仆妇们站了一地,俱是喜气洋洋的神色。侯府的大管家立在最前头,见着自家小郎君亲去迎了人回来,连忙上前打着千,笑着道,“郎君、小娘子安好,侯爷和夫人念叨多日了,就等着您今天上门呢。”
冯楚微轻浅一笑,“有劳了。”
大管家连道不敢,在一侧躬身引路,请人进府。
安靖侯府的宅院比冯府略大一些,各处仆从往来穿梭显得生机勃勃。冯楚微留心观察这些仆从的行为举止,发觉虽然人多却并不杂乱,这侯府规矩是好的。这侯夫人不是面人一样的人吗,还有这驭下的手段她暂且在心底埋下疑惑。
安怀远在一侧引路,不时还指点着沿途的风景格局,“这棵香樟树是我外祖在世时栽种的。
这湖最好的景致是初春时节,桃红柳绿,煞是喜人。
前面那栽了梅花的院落是我住的,梅是新移植的,长得不是很好,等明年就能花开似锦了。”
不管安怀远说什么,冯楚微都含笑听着,对于他这副讨好的姿态给予最大诚意的回应。
又行了一会,发觉已经过了一进,直往二进去了,冯楚微奇怪的问,“不是去正堂吗”
“阿爹说,都是自家人,在正堂见你太过拘束,就安排在了内堂。”
安靖侯这番安排也是费了一番思量,冯楚微一个小娘子,又没有父母长辈陪着,在正堂相见未免太过严肃了。在内堂会面更松散一些,也能很快热络起来。
穿过二门就是内堂,一座二层的小楼映入眼帘。主位上正坐着安靖侯夫妇,郎君威仪、大娘子端正。一见着安怀远领着人进来,两人面上盛着笑容。</p>
冯楚微屈膝,躬身,欲行子侄之礼,安靖侯不等人埋下腰去,忙不迭的道,“快起来,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