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没有点明自家的身份,被人调戏不是件能张扬的事。
“贵人我也是贵人,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刘茂调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正好小爷还未娶亲,若是身份够了,许你个正房。身份不够也不要紧,爷抬你做个妾室,管保最疼你!”
他身后跟着的人都见惯了自家小郎君的浪荡本色,跟着调笑起来。又四散开来,把这十来个人团团围住。
刘茂跳下马来,一步步趋近。
筠娘自幼在强势母亲的保护下生长,又身份高贵,哪里见过这阵势,有些害怕的躲在仆从后面。前后左右都有人逼近,缩小包围圈,这样的压迫让性子柔顺的筠娘眼眶有些泛红。
她身边的嬷嬷见势头不对,准备亮出身家喝止这人,“大胆!我们可还是长……”
不等她话说完,一只羽箭划破长空,稳稳的射在刘茂脚下一步之遥。但凡他再上前一步,管保射到他身上。这箭簇入土几寸,箭尾还微微颤动,可见射箭之人是何等的神勇。
众人回头看去,是个穿着石青色长袍的翩翩郎君。这人筠娘和刘茂都认识,怎能不识呢,一门俊杰的楚家三郎。
“刘茂,你爹虽然风评不好,但好歹有个人样,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纯粹的下三滥了。”楚三郎唇角微翘,吐出的话毒辣无比。
“你!”刘茂见着楚三郎身后跟着数人,又自觉不能与楚家对上,一挥手带着人灰溜溜撤了。盘算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收拾楚家的时候。
见着危机解除了,楚三郎就要继续上路。他今儿这一程是来迎接外祖家派人送来的东西。过段时间是他母亲的生辰,每年这时候外祖舅舅们都会送上各色礼物。
“楚郎君请留步!”身后有小娘子的声音响起。
楚三郎回头,就见着一个小娘子自人群中走出,眼角还有些红痕,神情也有些惊疑不定,显见得是被刚刚那一出吓到了。又听见她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出身,以为是哪户亲近人家的女眷。等着人走近,他好奇的问,“小娘子认识我”
筠娘见着他这样的英武不凡,又兼之母亲时常在自己面前提起这楚家的三郎、四郎,面上红晕更甚。又想起刚刚的解救之恩,努力解释道,“前日我曾经到府上赴宴,因此认得。多谢楚郎君高义,搭救之恩,必当禀告父母,上门答谢。”
凑得近了,楚三郎才发现这小娘子,眼儿红红,面容清秀,端的是柔顺可爱。很少与小娘子打交道的他有些不知如何相处,又听着她说答谢之语,连忙推拒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小娘子无须客气。”
这时候,长公主也带着人走出了庙门,见着官道上一众人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快走两步。走近了才发现,另一方的人竟然是楚三郎。又见着自家女儿脸儿红红,长公主心中一喜,笑着道,“这是怎么了,难得在此遇见楚家三郎。筠娘,过来我与你介绍。”
楚三郎是识得长公主的,连忙下马拜见。
嬷嬷悄然把刚才的事情在她耳畔禀报,长公主脸色一变,没了撮合的兴致,勉力道,“多谢三郎搭救,改日我再上门道谢。不知三郎可知那大胆狂徒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猖狂,我必不饶他!”
楚三郎当然乐得有人找刘家晦气,一五一十的点出了刘茂的身份。
长公主没了心情继续寒暄,带着受到惊吓的筠娘上马,双方匆匆别过。
回到府里,听仆从们详细禀告事情经过,长公主怒火更甚。她本是跋扈的主,无事都要搅三分的厉害人物,哪里容得人冒犯自己的宝贝女儿。
当下要找英国公去把人收拾一顿。仆从们却来禀报,说是国公爷还没回府。
长公主看了看天色,最近因着皇帝抱恙,朝会不过是点卯,怎的这么晚了还未回府。
她身边心腹嬷嬷笑着提醒道,“公主难道忘了,现在是月底,国公爷应该去庙里祈福了。”
是了,每到月底英国公都会抽出一日去庙里为早逝的双亲祈福。他双亲的牌位供奉在寺庙里,长公主也曾经贤惠的提出在府里建一座佛堂。英国公拒绝了,说是庙里更清净些。
到了晚间,英国公回府,长公主把今日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力逼着英国公派人去把那刘茂教训一通。
英国公有些迟疑,道,“这事闹大了,会不会于筠娘的名节有碍”
筠娘可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人。
长公主冷笑一声,“你也不必非要自报家门呀。就派人隐藏身份,找个刘茂落单的时候,把他的腿给我打折了!”
英国公对长公主一贯是温柔小意的,这种小事自然没什么不依的,派了心腹去料理此事。很快收到了回报,说是这刘茂前日就出城出了,且一去不返。细一追查,刘茂待在刘家的一处偏僻庄子里。
英国公觉得奇怪,自觉其中有事,命人仔细埋伏盯着,不许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