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突如其来的柔软,令江礼僵硬的身体无所适从。
只一片刻,江礼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背。
第一次被她如此依靠,他的心情竟有些愉悦。
“不要怕。”他在她耳边安慰着,“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顺楼梯滚下去的一众人,这时已经缓了过来。
水姐扶墙站起,身上痛感仍在,她强忍着,仰着头,脸上尽是尴尬的赔笑:“江总,原来这丫头是您看中的女人,怎么不早说,直接让她去陪您,也不至于闹这种误会不是”
江礼单手揽着林朵,脸上已经褪去抚慰林朵时的温柔神色,他眯着眼,笑容发寒。
“把你们经理叫来。”
六楼一间豪华套房里,江礼手里握着一包冰块,为林朵冷敷。
他们面对面而坐,相距这么近,近得他的呼吸都洒在了她的脸上,微微的热气,熏得她面颊发红。
“脸这么红,还在痛”江礼问。
痛倒是没那么痛,主要已经木了,没太多知觉。
左脸上像是糊了一块膏药,皮肉厚厚的,是垂着眼睛能够看到的肿。
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血液传到心里,缓解太多烫意。
可是江礼这么问,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是因为他靠得太近才会这样……
林朵决定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痛。”
江礼捏住林朵的下巴,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皱起眉头,脑袋向后缩:“江先生,你干吗呀!”
“痛就对了。”江礼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无情,“不认真上课,来这种地方”
说罢,狭长的眼睛向下一扫,唇角的弧度渐冷:“还敢穿成这样,谁给你的胆子,嗯”
“……”
林朵低下头,她要怎么说,自己急于还钱,走投无路,误入狼窝
自知理亏,林朵咬着嘴唇,转移话题:“那你呢,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礼放下冰块,倾身去拿药箱,边找药水边说:“生意场上的朋友,约我在这里见面。”
林朵想到方才在包房里,那些男人最后离开的画面,心中没由来发闷,比自己淤了血的左脸还要闷。
江礼掏出医用棉签,沾了药水,一手托住林朵的脸,他蓦地凑近,那张优雅的脸瞬间放大,她清晰地看清他五官的每一处。
高挺的鼻,微翘的唇,黑沉沉眼眸中的所有情绪,尽数敛藏在那副金丝边眼镜后面。
尽管早已习惯了他这张脸,此时此刻,她的心跳仍然漏了一拍。
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呢
被上帝吻过的人,也不过如此。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他的脸换到其他地方,脑子里七想八想,不知怎么,就问了一句:“那……你买酒了没有”
江礼手下动作没停,凉凉的药水在她脸上摩擦,他觉得这个问题好笑:“这是什么问题酒在一些场合里,不是必备品么”
“……”林朵想想也是,上流世界么,当一个人拥有足够高的权势和地位时,自然也拥有相应的交.配权,动物和人都是如此。
女人对他们而言,是声色场所可供出售的商品,是他们觥筹交错的陪衬。
再冷漠的男人也是男人,以他的身份,这不是很正常
可是听见他亲口回答,她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因为一个人,一句话,心情都变得低落起来。
林朵手揉皱裙角,悄悄咬着嘴唇内侧软肉,嘴里有些泛酸。
“怎么这副表情”终于涂完药水,江礼随手将棉签丢在圆形桌几上,盯着她的脸瞧,“还痛”
林朵不想让他感觉自己很矫情,所以她摇了摇头,没出声。
江礼伸出手,再度托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倾身凑过去。
头顶水晶灯被他遮住,她被他笼罩在阴影里,身子僵硬,动都不敢动。
直到彼此相距不过一掌,他才停下,温凉拇指在她左脸轻轻摩挲,他垂下眼,对着她脸上发肿的地方,轻轻吹了吹。
“这样呢还觉得痛么”
“……”
林朵感觉自己的脸“咚”的一声,由内而外地红了起来。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原来脸红这件事,也是会有声音的。
这下不止是脸,连心都开始乱跳起来,一声又一声,她听得清楚。
什么叫如坐针毡,她终于有了透彻的体会。
“江先生。”</p>
林朵的眼神无处安放,只能左右乱转,她看酒架,看花瓶,看墙上的名画,就是不肯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