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春华与曹丕在聊, 一旁的曹昂定定地注视着曹丕,似要将他看出一朵花儿来, 他飘进了,好奇去抚摸曹丕的脸颊。
“少将军,”典韦试探问道:“你可还记得他是谁”
曹昂懵懵懂懂, 他回忆片刻,不确定地说道:“是, 子桓吗”
“是, 是二公子,少将军终于是能认出人了吗!”典韦高兴极了。
曹昂恍惚说道:“子桓,已经这么大了么”
“少将军,我们死了两年多了,二公子自然也长大了两岁,”典韦说道。
曹丕只觉得脸颊一痒,他抬绣轻擦脸颊,恰与曹昂手臂虚影穿过。
曹昂怔怔的, 犹如醍醐灌顶,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他突而感叹道:“已是两年了啊!”
他神色若有所悟, 身影已是接近一只正常鬼的凝实,望向曹丕时,有熟悉,有怀念。
曹丕走后,张春华反应敏锐, 她拉了拉气质已然不同的曹昂,兴奋道:“少将军,你恢复了是不是”
曹昂微笑明朗,他摸摸张春华的发顶:“是啊,还要多谢春华这些日子阴气供应。”
这几个月来,曹昂虽是大脑一片空茫,却是有感知的,谁对他好,谁在骂他,他都记得。
“典将军,劳您担心了,”曹昂感激对典韦说道。
典韦展颜,激动非常:“末将并没有做什么,少将军恢复了便好,若是知道与二公子相见能令你早些醒来,我们该早些与二公子联系的。”
曹昂摇摇头:“之前不也见过如今不过是时候到了,我恢复的好,自然而然便清醒了。”
他们这边因曹昂恢复而高兴,另一边曹操之子曹均与张绣之女在近期的良道吉日完婚,场面热闹。
婚礼之上,看在曹操的面子上,众人端着虚伪的假面,纷纷为新人祝贺,也是在这一天,依附于张绣的宛城商贾们纷纷投诚,合力送了曹操四千战马做见面礼,喜得曹操当晚都喝高了。
许褚如今是曹操的护卫,接的是典韦当初的职责,那些想要刺杀曹操的敌人们恨他恨得牙痒痒,当初有典韦在,他们无法得手,如今再出一号许褚,都是战斗惊人的猛将,为何这曹操身边总有一个接一个恶犬为他卖命不仅勇猛过人,还都忠心耿耿。
曹操喝醉了,许褚将他护送回府,身边跟着一队精锐护送,最是安全不过。
双目迷离的曹操突而问道:“子桓呢今日怎么没见他来祝贺”
“二公子差人来说今日与典郎中有约,贺礼已经派人送到位了。”许褚回答道。
“他去典府了啊,”曹操神色恍惚:“罢了,就让他去吧!”
曹操不再多问,许褚护送他回到府中,见一侍卫匆匆而来,对醉醺醺的曹操焦急道:“主公,夫人差人传信,说要和您和离!”
曹操的正氏丁夫人,在曹昂死后便回了樵县老家,两年来曹操不是没有去请她回来过,丁夫人也是个狠心人,无论曹操怎么哄她,恳求她,都冷着脸,时日久了,心思在这天下的曹操也就再也没回去过。
曹操原是昏昏欲睡,那通报之人颤颤巍巍说完,他突然之间确实被吓得酒醒了。
“什么!”他有想过夫人会来找他算账,会与他争吵不休,可他唯独没想到,她竟能绝情至此,要与他断绝关系!
“快,备车,即刻启程,我要回樵县!”
另一头在曹丕的引荐下,张春华终于是到了典家,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典韦的夫人,柳氏。
柳氏看上去慈眉善目,是个气息温和的妇人,谁又能想到,曾经的柳氏脾气火辣干练,是远近闻名的母老虎呢
曹丕与柳氏熟悉,想来是经常到典府做客,
隔着阴阳,鬼魂典韦站在自己妻子面前。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终是听他叹息道:“柳娘,变了啊......”
这声叹息,似是怅然若失,却又欣慰满足。
变得更美了,真好。
而今已然四十岁的柳氏,脸颊圆润,身材微微发福,气质就像是温润饱满的珍珠,令人心生亲近,典韦看得都挪不开眼了。
死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典韦最怕的是看见柳娘就此消沉,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如今看到她过得好,他也就安心了。
“今日是曹家大婚,子桓怎会有空来此找我若让你父亲知道了,还不得说你。”柳氏笑着说道。
“此次大婚不过是联姻罢了,表面形式,有父亲亲自前去已是足够,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如何会引起别人注意了”曹丕笑答。
“阿满去给曹公贺喜了,如今不在家中,”典夫人随口说的。
“此为奋威将军张华,”曹丕介绍道,他看向张春华,面露询问之色。
“奋威将军,是原来的河内太守么,”柳氏微笑道,她心中纳闷,子桓怎会介绍将军来与她认识便是为了公事,也该找阿满才是。
见着故人,典韦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不再惧怕,渐渐也就放开了。
只是若是想要见到那些孙子孙女们,必须得亮出自家人的身份来,否则谁会将自家孩子们随随便便去给第一天认识的外人瞧呢
典韦来都来了,还能不看看自家第三代就走吗他与张春华商量道:“我原是陈留己吾人,柳娘与我是同乡,你便用上我那侄儿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张春华眨眨眼,眼中笑意满满,她以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做
典韦说道:“好在你那张华身份是假的,只需对柳娘说,你母亲是陈留己吾刘氏,她定会相信你的身份。”
张春华依言照办:“问典夫人安,我虽自河内而来,家母却是陈留己吾刘氏,不知典夫人可还记得”
柳氏闻言,惊讶地站了起来,“你母亲是刘氏!可是刘豪之妹,刘琴”
张春华不知道这些,见典韦点头,自是也跟着点头。
柳氏高兴极了:“不曾想,二十多年过去,竟还能见着故人,我当年与刘琴关系亲如姐妹,只是后来她嫁到了外地,便再也没联系上了,也不知她如今如何了”
典韦:“就说是难产过逝。”
“她已经难产过逝了,”张春华答道。
柳氏遗憾道:“原来如此,倒是苦了你了,那么你舅舅刘豪呢”
典韦忙说道:“刘豪早就死了,当初他被李永杀害,我杀死李永为他报仇,得罪了人,这才离开了乡里外出闯荡的。”
看来柳氏并未完全相信这些托词,张春华微微摇头,在柳氏的审视下说道:“当初典叔叔为舅舅报仇,得罪了人,从而不得不离开乡里,那是性命相托的恩情。”
果然,柳氏听后完全信了,面露慈爱之色,对张春华和颜悦色说道:“当年刘豪与夫君是过命的好兄弟,刘琴出嫁之前都是唤夫君为典大哥的,你是刘琴之子,合该叫我一声柳姨。”
张春华乖巧应下,在柳氏的期待中说道:“柳姨。”
“哎!”柳氏喜上眉梢。
曹丕见柳氏已是慈爱抓住张华的手,与他叙旧怀念曾经,不由信了张华的身份。
典韦期待道:“我能看看我那些孙子孙女们吗”
张春华难得见典韦提要求,忙对柳氏亲切说道:“我听二公子说,典府如今是枝繁叶茂,不知可有幸能见见几位小侄儿侄女。”
柳氏高兴道:“自然可以。”
她命人带来几位小娃娃,最大的姐儿典韦曾经还抱过她,如今已是会跑会跳了,而小一些的去年才出生,都还是只会哇哇大哭的奶娃娃。
典韦一个个数过去,口中暗骂一声:“这臭小子,没想到还是个花心大萝卜,一下子生那么多!”
柳娘如今全副心神都在几个孙子孙女身上,她是典家最权威的老夫人,整个后院的女人们都捧着她,谁都不敢得罪她。
她日子过的滋润,心情自然也变好了,逐渐走出了夫君战死的阴霾。
“挺好的,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典韦连连说道,红了眼眶,看到这个家没有垮下,他很欣慰。
张春华与柳氏说这话,很快便将典家这些年的变化套了个七七八八,离去前,张春华拉着柳氏的手,亲切说道:“柳姨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差人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的,定义不容辞。”
“放心,曹公体恤我们家,又有二公子照拂,我们家过的挺好。倒是你呀,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该是相看起姑娘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能照顾好你,家里才不会乱了套,”柳氏语重心长地说道,言语间已是将她当作了自己侄子。
张春华不动声色抽了抽嘴角,干巴巴地说道:“这个,要看缘分的。”
回去路上,曹丕见张华一直沉默,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两年前,典将军战死,典家几乎都乱了套,典满原来的正妻得上痨病自尽了,典夫人大受打击,消沉了很久,大病一场险些也跟着丢了性命。”
“好好的,怎会得了痨病!”
“据说是误食生食,”曹丕摇摇头,避而不谈。
张春华果真被他的话题所吸引,急切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典满升至郎中,纳了一房又一房小妾,那些妾室们纷纷大了肚子,典夫人没空去胡思乱想,养好了身子,整日里忙着整顿后院。待那些孩子们出生后,整个典府都热闹起来了,这才过得欢快了些。”曹丕感叹道:“典郎中,当真是人中豪杰。”
这操作,怎一个骚字了得
张春华:......
典韦哈哈大笑:“这臭小子,尽是想些馊主意。”
吕布羡慕嫉妒地眼红,无语凝噎:“论好生养,还是你儿子能耐。”
他死前只有一个闺女,还是妾室所出,临死了都没人给他送终,吕布想想都觉得自己怎么混得那么惨
“养这么多孩子,开销不少吧”张春华与曹丕边走边聊,随口问道。
“父亲体恤遗孤,赏赐了不少,”曹丕回答道,他轻笑道:“如今典府枝繁叶茂,想必典将军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吧!”
典韦闻言连连点头,欣慰不已:“开心,当然开心!”
张春华有些沉重的心情微微好转,颇有些哭笑不得:“今日多谢二公子了。”
“谢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当个中间人罢了,”曹丕说道,他看向张华,温和而真诚:“将军别唤我二公子了,怪生疏的,我字子桓,将军若不嫌弃,唤我字便好。”
“也可,我字秋实,二公子可以唤我的字。”张春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称呼罢了随意怎样都行。
“秋实,”曹丕展颜一笑:“如此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有何不可有二公子这样的朋友,说出去也倍有面子,”张春华好笑道。</p>
却听吕布嗤笑一声:“曹操这老狐狸,生个小狐狸,三言两语就把你给忽悠住了,还交个朋友,他在招揽你你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