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沥青坐在钢琴前, 随意弹了一首曲子, 全曲弹下来,难度并不大。
边夏听完, 嘴角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我记住了。”
顾沥青起身让她坐到钢琴前,她坐下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随即手指便落在琴键上, 按照刚刚记下的音符完美地复弹一遍。
虽然边夏的心思不正,但她在钢琴上的天赋和十几年来累积的实力无需置疑。仅仅在看顾沥青弹奏一遍的情况下就能记下他刚刚那首曲子,一处不错地弹奏出来, 并且还能独具自己的风格。
如果说刚刚顾沥青弹奏的时候, 整曲所表现的是看云卷云舒的漫不经心,那么边夏表现出来的便是看风吹花开的惬意。她的风格偏柔和, 任何乐谱到了她的手里, 基本上都能听出独属她的那一份自信与柔和。
顾沥青听完她的弹奏,也不评价,视线落在边秋身上:“该你了。”
边秋坐到钢琴前, 闭眼回忆了一遍刚刚听到的曲子, 再睁开眼时一阵流畅的音乐声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边渊眼底露出一丝惊讶。边夏能在顾沥青弹了一遍的情况下就记住整个谱子, 他并不觉得惊讶,毕竟从小就开始听边夏练琴, 自然知道她的实力。但是边秋在从来没有接触过钢琴的情况下就能做到和边夏一样,这便真的是天赋了。
音乐声还在继续,每个音符都和顾沥青弹奏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差。
边夏越听脸色越难看, 尤其是在看到顾沥青脸色满意的神色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我承认她记忆力很好,但是弹钢琴不需要复制,她的音乐里没有一丝感情,只是单纯将音符复制下来而已!”
边渊也点头,他承认边秋有天赋,但是作为一个听众来说,边秋虽然没有出错,但是琴声里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像是在机械地复制一段乐曲。相反,再来听边夏刚刚弹奏的,整个音乐里,都充满了悠闲舒适。
顾沥青没理会边夏,而是看向还在弹奏的边秋,问道:“我想要风急雨骤的画面。”
边秋的弹奏断了一瞬,紧接着又很快续起,琴声变快、力度加大,如果说之前的琴声给人的画面是一片空白,那么现在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狂风呼啸。随着音符的高低落下,豆大的雨点仿佛真的急骤地砸下,路上的行人抱着头向前狂奔,在跑回家的路上,暴雨渐渐停下,逐渐变得淅淅沥沥,最后在行人冲回家的那一瞬,暴雨彻底停下,街上只有树叶间还在往下滴水,空气中只剩下雨后的尘埃气息。
“情人呢喃的画面。”
音乐声又是一变,边秋手指间倾泻出的乐声变得极为缠绵,仿佛是情人在耳边调笑,暧昧的话语和欢喜的语调,就像是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初恋。
“目中无人的画面。”
这次的音符极快地蹦出,边秋按照自己的理解直接加大了难度、速度,乐声里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在炫耀自己,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
......
音乐声不断在变化,刚开始说边秋的音乐没有感情的边夏脸色越来越差,就连她身边的边渊也没有再开口。
早上边母跟他说,昨晚边秋是弹了边夏的曲子才被顾沥青看中,他原本还觉得边秋是投机借巧,占了边夏的努力成果,所以在早饭的时候才会帮边夏开口说话。毕竟他也想着,既然边秋是弹边夏的曲子被看中的,那么创作出这首曲子的边夏肯定比边秋更要出色,更可能是顾沥青要的人。而边秋是占了边夏的便宜,这件事边夏占理。
现在眼见为实,他才知道原来边秋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才被顾沥青看中,顾沥青看中的就是边秋的能力,即使边夏再怎么不甘心都无济于事。再一想想早上自己和边母对边秋近乎强迫的要求,边渊只觉得心底像被火烧了一般,又是后悔又是愧疚。
然而他这复杂的情绪边夏并没有感受到,她捏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盯着坐在钢琴前的边秋,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顾沥青淡淡道,“有的人生来就是比别人高一个台阶,边秋天赋高共情能力强可塑性大,她的进步空间很广,即使她还有很多东西不会,但是我相信我能教给她。你的确优秀,但是并不是最优秀的,而且你的风格已经定型,不是我需要的人选。”
“请回吧。”
他逐客的意思十分明显,边渊看了安静坐在钢琴前的边秋一眼,垂下眼帘拉住边夏离开:“走吧。”
边夏想甩开他的手,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自己练习了十几年的钢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连钢琴都没有碰过的人。她努力这么久想搭上顾家,现在却被刚刚回家的边秋截胡。
凭什么!
然而即使内心不断在咆哮在怒吼,她的面上依旧不敢露出丝毫,尘埃落定,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她只得咽下不甘与嫉妒,跟在边渊身后离开。
顾沥青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开口:“最后,我纠正边夏小姐之前的一句话,我不是要在一个月内将一个白痴教成大钢琴家,我是要在一个月内将一张白纸绘成最美丽的一组音符,在最大的舞台上展现给所有人看。”</p>
边夏的面部扭曲了一瞬,在边渊看过来的时候又极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什么话都没回,推开门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