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寺泉一愣, 随后猛然反应过来, 冲上天台,只看见一个少年跳下楼的身影——不,他不是跳下楼, 而是跳上了正巧经过这里的一架飞艇!
神宫寺泉看着头顶上如同遮蔽天空的阴云般移动过来的飞艇,载着那个少年按照既定的轨道离去,没有再看第二眼, 而是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那个人身上。
“十束!”
神宫寺泉咽下因为剧烈活动从喉咙里泛出的血腥气,费力地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浅色的风衣上鲜红的血像是开闸的泉水般涌出来, 转瞬就染红了胸腹, 亚麻发色的青年好像有点困惑, 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直到被人抱起来,才后知后觉感知到了什么。
“啊……真是糟糕。”十束多多良的手指小幅度地动了动, 像是要摸摸自己的伤口, 却只摸到衣角湿润的大片液体。
然后他转了转眼睛,看清楚抱着自己的是谁后,竟然笑了一下:“是神宫寺君啊~真巧。”
“喂,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神宫寺泉都快被这个不紧张的人气笑了,皱着眉头打量他的伤势, “你要死了啊。”
听见他这样说,十束吃吃笑了起来,眉眼里是满不在乎的神情:“没关系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有个头的办法!”他这样的态度让神宫寺泉非常不舒服, 他就没有一点求生欲吗他就不想活着吗!
通讯器适时响了起来,神宫寺泉没有理会,三两下脱掉自己的外套,堵住十束还在涌血的伤口,心底的烦躁越来越强烈。
他不是没遇见过快死的人,但快死了居然表现得这么不在乎的绝对是第一个,简直是对神宫寺的一种、一种嘲笑。
“……有、电话……哦……”十束嘴角淌出细细的血线,任由神宫寺满头大汗地给他压着伤口,还弯着眼睛提醒他。
“闭嘴!”神宫寺愤怒地吼了他一句,沾满血的手掏了两下才把通讯器掏出来,屏幕上是草薙的名字。
他的手忽然僵硬了。
十束也看见了那个名字,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草薙……哥……啊……”温热的血呛进气管,十束喃喃咕哝了一句,温柔的褐色眼睛里有很薄的一层水光浮现,“……还有,king……真是……抱歉……咳咳咳……”
神宫寺有些奇异地看着他,心底的躁动慢慢平静下去。
果然,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不在乎死亡呢,怎么可能有人对活着一点执念都没有呢,所以,所以想要活下去,明明就是所有人的愿望啊……
“反正也到时间了……”十束艰难地喘息着,就听见抱着自己的青年喃喃说了一句话,他努力睁开眼睛,正对上那双比夜色更幽深的眼眸。
“所以说,准备生日礼物什么的,真的不是我的长处啊。”神宫寺泉轻柔地拍拍十束的头,顺带摸了一把头发,手上的血都沾了上去,他还很满意的模样,对十束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做一回我的道具好了。”
通讯器暗了下去,片刻后又响了起来。
神宫寺泉没有去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起来。
“你在哪”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昏昏欲睡的野兽懒洋洋的低吼。
“大厦天台。”神宫寺泉抬头看着瑰丽的夜色,“嘘……不要说话,今天的夜色真是美。”
周防尊皱起眉,难得的清醒了一点,属于野兽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哪里不对,他将手里的烟扔掉,迈开步子冲向前方的大厦入口。
“那顿酒算你欠我的了。”
神宫寺泉声音轻快:“替我和安娜说声生日快乐,再见,周防尊。”
他挂断了电话,广阔如海洋的力量从他身上倾泻出来,丝毫没有收敛的能量不断扩张延伸,十束有点惊异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干涸的血让他的眼皮有点沉重。
十束多多良是赤组最弱的干部,异能弱到甚至无法攻击的地步,所以常常会遇到针对他的袭击事件,但就是这样,他也能感受到身边涌动的这股力量有多么恐怖,竟然给了他一种与kng非常相近的压迫感。
时钟的指针开始拨动,原地摇摆了一下,然后一格一格后退,星辰倒退,风声止歇,落地的树叶回到枝头,散开的云霞重新聚拢,打开的门又关上,十束眼前的景物晃动离散,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天台门口,手里是那台老旧的相机。
门是微微合拢的,透过那扇生锈的铁门,他能听见若隐若现的哼唱,癫狂快乐不成调的歌声拨动了他脑子里那根丝弦,茫然的白雾骤然散去,那歌声如同利箭扎进了他心口。
这是!
他睁大眼睛,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情景!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一方时空好像凝固一般,他停顿在了这一刻,保持着单手要推门的姿势。
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他的后背,那是一个温柔的充满安慰意味的拥抱,一触即分。
“就当那是一场噩梦吧,再见,十束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