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卿师叔的宣法会上对着本尊吐了, 还吐得稀里哗啦, 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
举座哗然。
所有男修都一脸看英雄的表情看着千秋厘,按捺住心中的暗爽。
所有女修都一脸看妖艳贱货的表情看着她。这小姑娘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人神共愤。
在上诸天,女修们但凡见到不卿现身, 要么红了脸羞答答拿眼偷瞧他, 要么喜出望外随时准备往他身上扑,要么胆怯不敢靠近。
哪像她,竟然吐了。
众人只当千秋厘凑巧遇上身体不适, 又因为受到禁制的关系, 所以才没能控制住。可即便是身体不适,做出此等事也是对不卿师叔大大的不敬, 委实不该。
大家都等着小姑娘向不卿道歉。哪知, 道歉没等到,却等来了更不像样的。
“秃,秃驴!”古苍龙指着不卿扯着喉咙大叫, “大王, 快看, 秃驴!是那秃驴!”
众人都被他这声秃驴惊呆了。纷纷朝不卿看去,他闭着眼, 不动如山。
吐了之后,没那么难受了。千秋厘脸色发白,淡声道:“嗯,我看到了。”
小偶从古苍龙的肩膀跳到千秋厘肩上, 撩起自己的大红斗篷的一角,扯到千秋厘嘴边,“给你,擦擦。”
千秋厘抿抿唇,莞尔,轻轻摸摸他的头,抬起手背揩了把嘴。她静静地站得笔直,遥望着不卿,看着他那张与烛心如出一辙的脸。
不卿闭着眼,端坐在莲台上,像一尊佛。虽然过了三十六年,竹林那日的事对千秋厘而言却依然像是昨日之事那样崭新而深刻。他仍是那张年轻的脸,不可言说的耐看。不同的是,她现在看着这张脸,不会心跳了。
或许是感觉到千秋厘的视线,不卿慢悠悠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千秋厘一眼,又阖上眼,开始讲法。
“她竟然让不卿师叔睁眼看她了!”千秋厘听到附近的女修小声说。“不卿师叔很少睁眼,他若睁眼,只有一种情况。”
千秋厘好奇,就地坐了下来,谁知那女修却不说了。
古苍龙皇帝不急太监急,“大王,你怎么坐下来了,不去找秃驴算账不去找他要……等他讲完法可就要去斩三尸飞升了。”
斩三尸千秋厘将小偶从肩上拿下来,捏捏他的团子头,“他斩不了。”
前面坐着的是合欢宗的女修,听见千秋厘大言不惭的话,小声议论。
“啊,她真是好大的口气。她说斩不了就斩不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人家道行深,聪明。”
“粗鲁无礼,自以为是,看不出哪里聪明。”
“你傻啊,这样能叫不卿师叔注意到啊!你看师叔从来都是闭着眼的,刚才竟然睁眼看她了。”
“呵,这小贱人,真有手段。不过,师叔注意到她又如何,师叔就要飞升了,有本事她追到上面去啊。”
千秋厘前面就好奇不卿不睁眼的事,见这帮合欢宗的女修也说起这事,便认认真真地听着,谁知她们也不说下去了。
古苍龙迷茫地看着千秋厘,她一只手搁在腿上,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仇人相见,马上就能夺回自己的心,重新变得貌美无边,她为什么反而不急了呢。
其实千秋厘想得很简单,急也没用。为什么她的世界里明明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年,不卿到现在却还只有二十八这个想不明白,暂且搁在一边。
她在想,她去找不卿,会有几分胜算。答案是零。他们俩现在的实力,与在不死城的时候完全反了过来。不卿是高高在上、强大无匹的那个,而她变成了弱小的蝼蚁。不卿只要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和尚。
光靠自己还是不行啊。
程柳圆还傻乎乎地站着,千秋厘对她道:“你别站着了,快坐下来听他讲经,大好的机缘不要浪费了。哦,别忘了含灵丹,吃完了再管我要,不用跟我客气,今日能突破几重境界就看你的运气了。”
程柳圆赶紧盘腿坐下,含了一颗千秋厘送她的极品灵丹,闭眼聆听。
千秋厘拍拍前面的女修,极纯地一笑,“仙子,有没有兴趣打个赌”
女修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千秋厘摸出一颗极品灵丹,“赌不赌”
女修眼光一亮,“赌什么”
千秋厘又摸出两颗极品灵丹,三颗灵丹在她手掌上泛着美丽诱人的白色的光,“你们宗主呢我要跟你们宗主赌。”
右边白波九道的弟子看到千秋厘手上的三颗灵丹,悄悄起身。
片刻之后,合欢宗的宗主凤随便坐到了千秋厘面前。凤随是个妖媚好看的女人,鼓囊囊的胸,穿着开叉开到腿根的红裙。“小妹妹,你要与我赌什么”
千秋厘道:“就赌不卿斩不斩得成三尸吧。我赌他斩不了。”
凤随扑哧一笑,看千秋厘就像看个冒傻气的孩子,“你的赌资是这三枚灵丹”好了,知道你有钱,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那么你又想要我的什么”
“你的宗主令。”
凤随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暧昧地笑起来,“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我这与人合欢的宗门做什么”
千秋厘指尖拨动着掌中的三颗灵丹,“就说赌不赌”
凤随被千秋厘笃定的气势摄到,一下犹豫起来,斜侧了头看向远处莲台上的不卿。</p>
她这个位置离不卿的莲台离得很远了。合欢宗修的是不上台面的道,那些男修身体喜欢心里却看不起她们,而女修则视她们为瘟疫唯恐避之不及。所以,不论在何种场合,合欢宗都是被排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