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罪臣立刻替您宣太医！”君然将庄沉扶到软塌上，转身就想让外头的大太监去叫太医来。
可是小臂却被人拉住了，那孩子这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他另一手指了指君然的胸口：“不用了，朕的身体朕是知道的。本想跟你说完话就走，却不小心把你衣服弄脏了。”
君然抿着唇不说话了，庄沉肯定是又是什么秘密瞒着他的，总不至于一两月不见，身子就坏到了这个地步吧
“你是朕的良师益友，又深得太后的宠爱，否则你也不会安然无恙。”庄沉又咳了咳，说了一两句话就得停下来喘一喘，“朕要你帮朕一个忙，去做朕之前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
庄沉见君然一脸严肃，以为他是害怕，又道：“这事情早做完做都是要做的，朕可以保证，你替朕去做这事，太后不会怨怼于你。”
君然还是不说话，但身子却顺从的跪下，变相的接受了小皇帝的请求。
小小的孩子望着黑沉的屋顶，似乎在透过屋顶凝望着外面的世界。外头的阳光透过半敛的窗户，撒在他的半边身子上，一瞬间将他惨白的脸照亮。
一张稚嫩而无色的脸，半明半寐之间，显得如此诡谲可怖。
——
君然是深夜去到永和宫的。
这地界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小童拎着食盒跟在君然的身后，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眼见着永和宫外守着的侍卫将他们挡在门口，有些不安的扯了扯君然的斗篷。
大佬诶，别去跟他们硬杠了。你是个以美色侍人的笨书生呐，这群大老粗可不会怜惜你这朵娇花
“你在外头等着，我很快就出来。”君然将身上的斗篷解下，回身给小童披上。又接过他怀里的食盒，兀自走上前去。
从袖笼里取出小皇帝给他的近身金牌，门口的侍卫对视一眼，没再多说拱手便让君然进去了。
他循着两月前的记忆，走到了主殿门口。君然敲了敲门，里头却无人应答，不多时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癫狂无极，似乎是疯了。
为了荣华，让自己丈夫玷污了侄女的清白；为了活命，要将自己儿子推进火坑。在还没达到自己目的的情况下，这样的人会疯了吗
君然推开了门，因为没有人伺候打扫，他甫一进门，头顶便落了一层灰。君然挥开面前的灰尘，这才发现整个宫殿乱七八糟的，甚至还有老鼠蟑螂四下逃窜。
冯芸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脏污不堪，扭曲的声调从唇瓣溢出，还敢伸出手去触碰咬指甲的老鼠，迹类疯迷。
君然不吃她这一套，如果疯了傻了也能成为坏人的遮羞布，那这世间公义不就如同虚设么
他打开食盒，端出里头洁白似雪的芙蓉糕，放在桌上。
“太妃娘娘许是未曾见过我，我是皇上的太傅。”君然走到芸太妃面前，缓缓蹲下，“是皇上让我来的。”
面前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指头在地上画着圈。
“这宫里都没什么人，想来太妃吃不饱穿不暖已经很久了。那桌上有一盘芙蓉糕，是皇上让我带来给您的。”
君然不惧面前的人不理他，左右这是庄沉的命令，他不过是来执行，不管过程究竟如何，只消结果如庄沉所希望的，那便好了。
“皇上说，前些日子先皇托梦给他了，说是先皇一个人在地下冷得可怕，渴求一知心人去陪陪他。”君然莞尔一笑，“皇上孝顺，立刻便想到了芸太妃您。”
面前的人在听自己说话的时候，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待君然说完之后，又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是担心君然刚才注意到了她的停顿，害怕自己漏了馅儿。然而已经暴露无遗。</p>
“我原本劝过皇上，可皇上说心诚则灵，先皇托梦不可谓不是大事，想来太妃娘娘是个聪明的，不会不理解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