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汣没防备, 又正惊叫着嘴巴大张, 骤然落水猛地就灌进去一口, 差点没把她呛死。
而龙应棠时来运转, 刚刚全过程被捏着鼻子, 那女人就一直没松手！
入水之后他借着浮力感觉浑身没那么沉重, 虽然此时大腿以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但双臂仍旧顽强, 顾不上别的, 偏执般将怀里的女人高高举起，让她率先把脸露出水面。
“咳咳咳！”
苏汣来不及吸气，直把呛进肚子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才像是拉风箱似的猛吸一口气。
嗅进满鼻满嘴的硫磺味。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 红着眼睛四处看, 这里像是一个地底洞窟, 但却诡异的感觉十分明亮。
可能洞窟连着地下水系经过火山之类的, 水是温热的。
难怪都是硫磺味。
苏汣正仰头望头顶, 想找到光源究竟在哪里, 却感觉原本腰上热热的感觉变了一种热法。
哎呀！
差点把暴君大佬给忘了，她赶紧自己深吸一口气, 脚下一踩，一猛子扎进水里。
男人一头碎发在透明的温泉水中飘荡开来, 眼睛温和地闭着, 嘴角不时有气泡一串串地飞出来。
整个人五肢朝上，正很缓慢地下沉。
此时身上的血水污渍草屑都被水里洗掉了，男人蜜色的皮肤在水波中隐隐泛着成年男人健康的温润光泽。
那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 被硫磺温水浸泡，嫩红中泛着白边，顺着强健的肌肉起伏，让他本来十分英武的长相身材看起来带上几分凌虐般的凄美。
像是一尊出自艺术大师之手的写实派雕塑。
苏汣不合时宜地被惊艳了一把。
心想自己难道有S倾向？
不过这样气势凛然的强壮雄性，真是难得能看到毫不设防的脆弱一面。
她双腿划动，身子戳向前，伸手拉住了男人的大掌。
这次苏汣睁着眼睛下水才发现，水里比外面的洞窟更加明亮。
一边将男人带向自己，一条胳膊伸过去托住他的下巴，一边在回游的过程中朝水底窥探。
温泉水很深，但因为光线和绝对的透明度，她可以一眼望到水底。
四壁都是被富含硫磺的温泉水常年浸泡后变得光滑的火山岩，水底没有泥沙，却是一整块像是镜子一样光滑的巨大岩石。
照亮这个石窟的光线，就是从那里反射上来的。
那还不是光源，反射光是从一面石壁上的大洞里斜射进来，这里的温泉当然是活水。
苏汣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反光的岩石看起来绝对是纯天然的，没想到大自然竟然会有这样鬼斧神工。
之前掉下来的石洞很深，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要是找不到别的出口，没准儿就要沿着水底光线通道去探索。
当然，真正的光源，不一定是外面的天光，也有可能这里会直接通向火山内部……
苏汣蓦地打了个哆嗦。
暂时不去想出去的事情，先看被她捞着的男人怎么急救一下。
“哗啦啦~”
苏汣先一步冒头，接着手臂用力，托着龙应棠的下巴将人拉出水面。
他口鼻露出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已经溺水。
她赶紧找到一处浅滩上岸，浑身又痛又累，还必须坚持把人给拖上来。
要不是因为热水和硫磺大概对都是开放性伤口的身体不好，苏汣真想一直在水里操作。
这男人，腿上掉了那么多肉，怎么还是这么死沉死沉的！
从水里捞起来，就更惨了，跟注水猪肉似的！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勉强将人拖上浅滩，然后扑上去，抬着他的下巴让脖颈直起来。
这是从里看来的。
得让他通气。
然后才双手交叠掌心照着心肺用力按压。
最开始拿不准力道，试探着按了几下，男人丝毫没有反应，苏汣摸摸他的心脏，感觉隐隐是有心跳的。
皱眉盯着他千疮百孔的胸膛。
一咬牙一狠心，胳膊一抬，手肘撑着整个上半身重重砸下去。
“唔~”
就听男人闷哼一声，苏汣眼前一亮，“醒了？”
龙应棠一点水都没吐出来。
脸色却比刚刚昏迷的时候还要难看。
因为刚刚他根本不是溺水，而是因为伤势太重体力不支直接昏过去，现在则是被苏汣生生给砸醒的。
胸腔肋骨，跟要散架了似的。
不过真切的钝痛倒是让人觉得实在一些，当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灵魂出窍的幻觉，似乎“看”到了女人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救他，大喊着“别拖后腿”，又纵身跳下草坡……
最后的画面是一片光影明媚中，她浑身白皙如雪，黑发如墨，像是九天神女，朝着自己飞来。
龙应棠还以为那是来接引自己的女神。
兽族没有轮回之说，他们有自己的圣坛，英勇的战士死后会被女神亲吻，迎向灵魂的归处。
他觉得自己将投进女神的怀抱，精神彻底放松，昏死过去。
就被苏汣当成溺水人员给急救了。
她见人醒了就稍稍放松一点，左右看看，发现浅滩边还飘着一大片破布。
那是之前准备跳河的时候她扑向龙应棠时捏在手里的碎袍子。
因为觉得被圣坛加持过的东西也许还有用，她就没舍得丢。
果然跟着一起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