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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故国神游(26)三合一

故国神游26

永璜挨着两个叔叔站着呢,他比别人更不安。两个叔叔还能跑,他是皇子啊,能朝哪跑呀最近他跟六叔熟,虽然年纪比他六叔大吧,但是他这会子特别乐意依靠他六叔。

结果他六叔不靠谱啊,看永璜,低声道“晕”

什么

弘曕看着自家这个老实侄子,“晕呀你身子不好,晕倒你熟呀”

永璜觉得要在这种场合晕倒,自家皇阿玛能讨厌自己一万年。讨厌自己就算了,关键是自己还有俩儿子呢今儿这都带来了,因着孩子小,奶嬷嬷带着在一边安置,但福晋这不还在吗就自家福晋那个样子,这边晕倒了,她那边敢尖叫信不信搅和了皇祖母的寿宴,她回头又得把她自己个给吓死。

这个主意是真不怎么靠谱。

他微微摇头,看他六叔为啥您不晕呢

弘曕白眼一翻,都不知道该咋答复。

弘昼扫了这俩个不靠谱的,低声呵斥了一句“都在这里等着。”他将手里的彩带递给老六,自己整理了衣服,直接抬步到上面去了。

钮钴禄太后看见弘昼也喜欢,只要不跟他儿子捣乱的她都特别喜欢,何况这小子这么会讨巧,谁能不喜欢

她乐呵呵的,以为这小子又要说什么讨巧的话。结果弘昼过来确实是笑了,只这笑跟平时笑的完全不一样。带着几分勉强,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弘昼语气却跟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儿子去问问皇兄,儿子准备的几样特别的贺礼今儿能不能拿”

钮钴禄太后一愣,继而笑了。弘昼向来爱出幺蛾子,之前有做生日准备了一池的锦鲤的,还有一年弄了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狸猫来锦鲤还罢了,放在池子里扑腾去。可那猫儿一放开,满皇宫的撒野,鸡飞狗跳的。

不靠谱的人找什么借口不靠谱,在大家眼里都是合情合理的。

乾隆一见弘昼过来就头疼,“又干什么今儿外面好些个大臣候着呢。你老实呆着去,别出幺蛾子。”

弘昼凑过去,“四哥,今儿真不是幺蛾子。”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今年在园子里给太后她老人家做生日,这跟庄子离的太近了。这边的动静那边只怕都听的到的。皇阿玛一向节俭,皇额娘也从来没过过一个千秋节。您说咱们这么大喇喇的,回头皇阿玛会不会不愉。还有皇额娘,几个月前皇额娘生日,如今才过去多久虽说不能公之于众吧,但这差别也太大了。您没瞧见吗今儿除了十二叔来了,其他几位叔叔都是礼到人不到,来的都是家里的后辈都不舒服太医院也没说请太医的事呀。”

乾隆心里有些不喜,“额娘这般岁数”

“皇阿玛自己当年可曾这般兴师动众”弘昼叹了一声,“臣弟也没说不该办。母后皇太后也说,圣母皇太后只凭生养了您,就是头功一件。怎么样的礼遇都不为过。可是,今儿这情况,是不是得有人送桌寿宴过去把话往回的圆一圆。毕竟,一团和气比疙疙瘩瘩的好。您说呢”

乾隆哼了一声,斜了弘昼一眼,“逝者已矣老五,你得记住这句话。”

弘昼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是叫自己记住这句话,这是分明要叫皇额娘和皇阿玛记住这句话。

自家四哥哪里不知道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妥当之处。可明知道还要这么办,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就得有死了的自觉,活着的更得认清这一点。

弘昼沉默了半晌,站在边上没动地方。突的脸上露出几分伤感来,“四哥,弟弟是真为您好。”

乾隆拍了拍弘昼的肩膀,“老五朕知道。朕知道的也望你知道。”说着,他又展颜一笑,“不过你说的也对,是该着人去的。这么着你送一桌席面去,顺便呢请皇阿玛和皇额娘看今晚的烟火就在玉泉山上,在山下是瞧的见的。皇阿玛和皇额娘所在的位置视野最好”

这里是主场,山下就是蹭光的吗

这哪里是去认错的,这分明就是警告加示威的。

这就是在宣誓一种主权。

弘昼退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是冷的。四哥看似恭顺,看似接受良好,但其实他在麻痹谁麻痹皇阿玛,麻痹宗室,也是在麻痹大臣。他在等,看谁第一个跳出来。

为何之前温情脉脉,今儿突的就撕开了这层面纱

就像是之前说的,今儿宗室里亲近的皇叔,除了十二叔来了,其他的都没来。包括排行靠后的,几个没怎么存在感的小皇叔。

反过来想也能理解,人家亲哥哥活着呢,正儿八经的嫂子也在,作为康熙朝的皇阿玛,几两傲骨还是有的。十四和十六叔最近几年也没怎么受重视,儿孙也没怎么得了重用。剩下的叔叔又都是隐形。恭顺呢,你是这么对我。不恭顺呢你能拿我怎么样以前还会忌惮,为了儿孙,总要装一装孙子的。但是现在,怕个鸟。

他们是瞧见皇阿玛的身子康健,弄不好要比自家这倒霉四哥还要长寿的。他们更知道,他们家四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这些皇叔中,有当年站错队的,也有站对队的,还有没来得及站队的。但不管是哪种,他们都知道他们四哥护短的属性。瞧瞧当年的十三叔,那信重便是真的信重,情真意切,不带假的。为何只因为十三叔早早的站在了阿玛的一边。

在皇阿玛和自家四哥这两方,这些皇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他们自己的四个。

那自己呢

自己当然跟自家阿玛亲了之前还想着能两边糊弄其实之后少不得还得两边糊弄。阿玛也不会叫自己旗帜鲜明的。

但他贼不喜欢现在这种的状况。当年老三跟老四两人争斗的时候,他这小心肝吓的都快跳出去了。他那时候就觉得再这么闹下去大概得英年早逝,要不然,自污的办法有很多,干嘛弄个活出丧啊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他觉得过了这一茬,他得再出丧一次。

之前他活出丧的时候,自家四哥气的跳脚,喊着“你再这么闹下去,皇阿玛非被你气的活过来不可。”

弘昼心说,保不齐皇阿玛就是被我这么给气活过来的。

心里一边沉甸甸的,一边又止不住给自己找乐子,逗闷子然后走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噗通一声给摔地上了,四仰八叉

钮钴禄太后哈哈大笑,她以为这孩子又出洋相逗他开心。

而那边弘曕和永璜愣了一下就赶紧跑过来,心说自家五哥五叔够拼的呀,这平地摔的这叫一个响亮。

“五叔,没事吧”永璜装似关心的问道。

弘昼疼的直咧咧,这是哪个小皇子将弹珠给滚地上了,这玩意小小巧巧的,滑溜溜的,哎呀我的娘咧,是真摔到了。但还不能苦着脸,真疼也只做假疼,看向太后,“皇额娘,儿子是真老了,想给您耍个宝,却慌皇额娘瞧笑话了。不成不成儿子得去缓缓”

钮钴禄今儿高兴,她高坐在上面,什么耍宝讨好的没见过只这人是弘昼,她才赏脸的笑了笑。这会子兀自没觉得弘昼是真摔了。

那一排排里有个小家伙,把手里的珠子塞进袖子里再不敢偷偷拿出来玩了。

弘昼起来的时候顺手将小弹珠给抓起来了,要不然不定谁倒霉呢。他一手抓着永璜,一手抓着弘曕不撒手,“走走走,送我去外面缓缓”

三人出去,里面依旧是歌舞升平。皇帝彩衣娱亲,不知道多少人赏脸。

弘昼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了,突然就觉得有点刺眼。当年说是皇阿哥,可一年到头做不了几身衣裳的。皇阿玛的简朴是真的简朴。皇额娘一次生辰也没过过。可如今呢一场寿宴,得一地一年的赋税做支撑。

皇阿玛如今,弄出个玻璃还想着银钱给国库,可太奢靡了。不管自己四哥想通过这寿宴表达什么意思,用这样的法子都太过了。

三个人上了一辆马车,谁都没有说话。弘昼是不知道去了那边话该怎么说弘曕是因为年纪小,从没见过如此的不同寻常的状况,他被吓的有点懵。永璜小心的看他五叔,“真摔了呀”

弘昼这才回过神来,“你们怎么跟上来了赶紧下去,老实呆着去。这些事跟你们都不相干去吧快走”

弘曕看永璜,“你去,告诉皇上你五叔真摔了,我得陪着。”

弘昼瞪了弘曕一眼,“你干什么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少在这里废话。”

“我不走”弘曕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我额娘在庄子上住着呢,果亲王府里,跟我有什么相当。我又没娶妻,也没生子一点牵挂也没有。那边住的是五哥的皇阿玛,难道不是我的皇阿玛永璜是小辈,别掺和。我年纪虽小,但我是皇阿玛的儿子五哥觉得,要是真有事,我能躲的开”

这话说的罢了

弘昼将弹珠给永璜,“回去告诉你阿玛,你五叔我是真摔了去吧你媳妇和孩子还在宫里呢,别劈头盖脸的训下来,叫你媳妇受牵连。”

永璜什么话也没说,到底是下车去了。

车里剩下哥俩相顾无言。

车马都出了园子了,弘曕才小心的问“五哥,要出事了呀”

弘昼也不知道啊,“端看皇阿玛怎么想了。”

弘曕不安的屁股动了动,“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是皇阿玛其实还算是温和。说实话,我也没见皇阿玛有过什么别的意思吧”

可他的存在本就是一根刺

弘昼靠在车壁上不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车里静的叫人压抑。

到了庄子上,庄子上果然静悄悄的,主人应该很不高兴吧。两人进了院子,芳嬷嬷指了指暖棚。

哦暖棚里,青菜已经冒出芽了。有一片空地上放着石桌子石椅,皇阿玛正坐在石椅上喝茶,那边皇额娘带着永琅,在一边像是栽种什么苗。

弘昼一来,都抬眼看他。他讪讪的一笑,叫了一声阿玛额娘,然后乖乖的进去站着了。

弘曕都不凑过去,他挨着永琅蹲着,“这是种什么”

发芽的蒜栽进去,早早的就能吃蒜苗了。

林雨桐答了他的话就笑笑,“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弘曕小心的看了自家皇阿玛那边“五哥觉得今儿这寿宴不妥当。”

林雨桐的手一顿,看着弘曕的眼神就温和很多,把手里剩下的蒜递过去,“把这些给栽上。”

弘曕高兴的应着,林雨桐已经起身去了四爷身边。才到跟前,就听见弘昼问了一句“皇阿玛今儿不高兴”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却不想四爷回了一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梦”

弘昼愣了一下,是说那个神奇的梦,梦见大清亡了。

四爷叹了一声“过个生日,孝顺母亲并没有错。可你说怎么那么巧大清最后一位皇帝被迫迁出皇宫的日子,恰好也是这一天”

跟圣母皇太后的生日是同一天

四爷点头“是啊怎么就这么巧呢”

弘昼突然有些恍惚,“您之前跟儿子和四哥说,您梦见大清女人主政小皇帝懦弱”

四爷又点头。

弘昼突然觉得心跳加快,“您说那个女人喜好奢靡”

四爷嗯了一声,慈禧是奢靡成性。

弘昼咕咚一下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眼神已经有些慌乱了。

林雨桐心说,四爷成功的将弘昼给带到沟里去了。把钮钴禄氏和慈禧隔着时间愣是给挂上勾了。四爷的梦有多真实,弘历和弘昼就有多害怕。本来虚无缥缈,也不知道哪一辈子才会出现的事,突然的就这么露出了端倪能不怕吗

弘昼想到皇阿玛之前说的,小皇帝无能,大清女人主政。这女人会是皇后吗皇帝小,哪里会有皇后便是有皇后,皇后也必然年幼。如此,只能说明理政的是太后或者皇太后。大清是有这样的历史和传统的。所以太后或是皇太后掌权,在没有成年君王的情况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若如今那位皇太后就是皇阿玛梦里的那个女人,那岂不是说自家四哥怕是天年不永

一瞬间,像是窥破了天机一般,他额上的汗密密匝匝的都下来了。

四爷却还是一副烦心的样子,“去吧回去吧。在这里守着也是无济于事。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好容易有了机缘梦里的事将来有我看着,不会叫再出一个弄权的太皇太后便是了。”

不是不是皇阿玛您这意思是等着我四哥宾天呀

也是要是早就知道自家四哥活不长,那皇阿玛是没有跟自家四哥较劲的意思的。

可是这么看着四哥就这么没了,是不是也有点不好呢

弘昼到底是心软了,“皇阿玛儿臣觉得四哥身体康健。至今每日还能舞剑,骑射也不曾丢下”怎么看也不是命短之人呀

四爷看了他一眼,“是啊我跟你皇额娘不是也正纳闷呢吗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就这么看着,观察着呢。”说着,又不耐烦的摆手,“去吧许是有些事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跟你皇额娘担心的事许是从我们出现就不会再发生也说不定。”

那要是万一呢

这要是叫四哥知道了还得了呀

弘昼这么想着,紧跟着一愣,看向自己皇阿玛。但他皇阿玛并没有看他。不过这一刻,他好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然后垂头欠身“儿子懂了。全懂了儿子这就去办事去了。”

四爷哼了一声,还不算是太蠢。

弘昼出门了不由的一笑,自家皇阿玛这话说的吧,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皇阿玛之前的梦和这些年的游历却肯定不是假的。梦若不是真的,编也编不了那么具体。游历若不是真的,那些如亲眼所见的经历,还有那随时都能拿出来的奇淫技巧,又是从何而来。

更何况,那奢靡的太后,懦弱的小皇帝,大清的灭亡,坚船利炮等等,又不是皇阿玛突然想起来现编的,最开始的时候皇阿玛就说了的,只是因为梦,很多是片段化的。年份,人,知道的不清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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