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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34)三合一

这是怼之前的不养废物之说。

弘晖没回头看,只道“以后还能来,那就得记着,那草更不能动。那是母后皇太后养的药草,瞧着不起眼,但却当大用。”

这又是一句话里有话的话。

永宣心里就不由的纳罕,这孩子过继出去真可惜了。宫里的皇阿哥除了年长的那两位不算,剩下年纪还小的瞧着并不怎么出色。倒不想,这里藏着这么一位。

当然了,这样的想法菜一闪而过,那所谓的园子就出现在了面前。

一大片湖不不是湖,是池塘。里面应该养着鱼虾,池塘里此时长的莲蓬。而围着池塘周围,像是种着某种牧草,特别种植的。在外围,就是各种的庄稼和菜地。

湖边倒是建了几个亭子,亭子也大,茅草顶的,下池塘的小船都停在亭子周围。

弘晖招呼着人在亭子里坐了,正好嬷嬷四处找人就给找这里来了。弘晖自是不会回去见什么公主,只道“告诉娘娘,我在这里待客呢。”

林雨桐一听,立马叫人给准备吃食去。

池塘边上的小池子的网兜里就养着随时能吃的鱼,庄子上另有鸡鸭鹅宰杀了直接吃。菜蔬瓜果从地里直接采摘便是了,“送几坛子米儿酒去。把厨子叫去帮着烤,一边吃一边玩去吧。”

不管吃什么,只要在这里吃饭了,那回去都有的跟家里交代,因此一个比一个有兴致。

陪林雨桐的和敬也不见怪,哈哈就笑,“难得有机会聚的这么齐整。”说着就喊外面候着的嬷嬷“赶紧打发人去,找上好的果子弄几框子来。”说这看了和婉一眼,又道,“再买上好的点心二十匣子,是和婉妹妹的心意。”

正说着呢,永璧进来了,一来就笑,“大姐,别叫下面的人跑了。我早打发管事置办去了,这都快回来了。叫买了十篓子螃蟹,十坛子黄酒”

两样东西,自然有一样是替和敬买的。

和敬就乐了,“今儿咱也吃螃蟹。正当时呢。”

永璧就笑着跟林雨桐道,“皇祖母千万给我留两只,我先陪客去。”

这边礼物一到,那边永璜和弘曕就得了信了。永璜叫人买了点心,弘曕叫他的庄子上的人送了两笼子鹌鹑过去。说是身上有差事,叫他们自己玩,就不过去陪着了。

这些做客的,说起来也是宗室子弟,可如今就是混日子呢。好些都是混个侍卫,还算有一份自己的俸禄银子。其实风光早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像是两位公主,作陪的永璧,还有果亲王、以及大阿哥,这些人说起来是关系都不远,可实在是算不得熟人。等闲上门,递了帖子人家都未必有工夫见的。

而此刻,一个岁的孩子在这里宴客,便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往这边送东西,这是给这个孩子面子,但更是给老圣人的面子。也就是说,老圣人在皇上那里绝对不是一个符号。

那么,之前只想来凑热闹的,心态都立马不一样了。进入了这里,便是这辈子遇到的最大机遇。要不然,像他们这样的宗室子弟,能怎么样呢一代一代下去,也就是成了闲散的宗室了。

宗室中人当差,要么你有体面,要么,就是特别有本事。另外,关系上的亲疏远近也特别重要。他们是属于跟皇位上的人关系越来越远的那种人。体面没有,本事不大,关系又远,找个机会有多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像是宗室里,也不是不让你科举。可科举哪一年叫宗室参加,哪一年不叫宗室参加,这参加了又能有几个名额分给宗室,这都是随机的。等着这个机会说实话,还不如去赌坊赢钱来的几率高呢。在这一点上,都不如在旗的其他旗人。人家还能参加科举,虽然科举也会考虑名额限制,差不多跟其他某些省份被录取的人数持平。当然了,这是相对的。旗人子弟在某些方面比宗室便利,但对科举而言,旗人子弟竞争也激烈呀。汉人家的孩子是有些读书有些读不起书,但是旗人不一样。旗人是有旗学的,每个旗人男丁都得去念书的。大家都学,然后那么多人去考,只为了拿十个名额,真的太难了。

于是,之前还觉得不知道跟弘晖这么一个破小孩怎么说话的大小伙子,都学会讨小孩子喜欢了。这个凑过去说“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边的庄子上玩。我那边没养别的,倒是有几只鹿,挺好玩的。”这都是祖上就养着,然后一代一代繁衍,算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吸引人的东西了。

那个说,“我府里养着几盆兰草,小盆换大盆,现在盆里都快养不住了。那还是圣祖爷赏给祖父的,要是喜欢,回头搬来。这里地方大,倒也适宜。”

吃饱喝足,随着大溜一起告辞出来的肃英额心里苦笑,他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吗

人家回府,他就是回家。小门小户,下人十数人,这便是家了。

家里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书房不书房,两进院子也不到,所谓的外院就是一片倒座房,平时住个下人,主子都后面住着呢。正屋东次间住着嫡母,西次间便是阿玛常一个人呆的地方。他生母住东角房,西角房还住着一个阿玛新纳的妾。而他则是住在东厢房的。

如今,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嫡母曾经生过一个孩子,比自己大半岁。那时候生在被发配热河的路上,嫡母早产,排在自己前面的这位兄长就早夭了。从此嫡母是吃斋念佛凡尘俗事一盖不管的。家事倒是自己的生母管的多些。可家道艰难,自己二十四了,尚无人愿与府里结亲。额娘着急,想着别管出身,哪怕是侍卫家出身的也行,总也该成亲了。可阿玛死活不愿意,觉得府里不能有这么一个无名无姓家世不成的主母,额娘不免说了些难听的话,阿玛便恼了,回头就纳了一房妾室。这妾室的阿玛还真是个侍卫,不仅是侍卫,还是侍卫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校尉。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额娘,别小瞧人。他这把年纪了,只要愿意,也有那些在你眼里很不错的人家愿意把闺女送来做妾。你叫我儿子娶个这样人家的闺女为妻埋汰谁呢如此,婚事就继续往后拖着。

他回来,先给嫡母问安。嫡母还是那句话,“厨下给你留着饭,吃了早早安置吧。”

他应着,一出来就听见西次间的咳嗽声。这是阿玛不好意思叫他,用声音告诉自己他在。于是,他抬脚进去,阿玛坐在桌前,桌上油漆斑驳,摆着的还是老三样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茴香豆,一壶街口十文钱一壶的酒。

“阿玛,我回来了。”他说。

弘旺眼睛都不抬,只嗤了一声,“被人撅回来的”

肃英额摇头“没有。跟族兄弟们玩乐了半日,这才回来的。”

弘旺的眼睛终于抬起来了,“进去了”

肃英额没回答,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回答。

弘旺就搓着下巴,“我那位四伯他改性儿了”他呵的一声,“他没问问你是谁家的”

肃英额低头“并没有见到老圣人。只那位小阿哥陪着。还有和亲王世子”

弘旺呵呵一笑,“就说嘛怎么叫你进去了感情不知道你是谁。”他灌了一口酒,“小阿哥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深浅以后别去了,老子明儿给你谋差事去。别嫌弃侍卫低,一点一点来”

肃英额抬头,“阿玛,儿子想去试试。”

“试试试试怎么把面子再给你撅回来”弘旺就道,“别自讨没趣。你祖父这点脸,别都给丢尽了。”

肃英额便不说话了,就那么站着,不动地方也不走。

弘旺又啧了一声,“也不知道你这脾气随着谁了。滚滚滚给老子滚远,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肃英额这才退出去,回屋什么也没吃,躺着琢磨怎么着才能入了人家的眼。

他身上别无长物,连个上门像样的见面礼也没有。发愁发到后半夜才睡了,可早上一早就醒了,醒了还得想办法去不是

可一拉开房门,门上挂着个荷包。是阿玛身上常挂的那个,他取下来打开,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才发现里面放着二十两散碎银子。

他鼻子一酸,走到阿玛的窗户根下叫了一声阿玛。

弘旺还在椅子上坐着,只双眼通红,显然是一晚上也没睡。这会子儿子在外面叫了,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含混的道,“滚远点,老子睡会子觉你叫什么叫叫魂呢”

肃英额这才不说话了,慢慢的退回房间,洗漱吃饭,然后出门。等院子里的声音都远去了,弘旺才推门出去,坐在门槛上,看着门外怔怔的出神。

身后是福晋敲木鱼坐早课,东边是老妾扒拉算盘珠子算计多寡,西边那个年轻鲜亮的妾也已经打开了房门窗户,借着这光,抓紧做一会子针线活。

他抬头看看小小的四方天,还真有点想念曾经的廉亲王府。曾经因为嫡母,他觉得那里是憋得慌,如今回头去看,感觉这一辈子最好的日子,还是在那里过的。

菩萨保菩萨保

在阿玛最后的日子,他给自己改名菩萨保。是希望自己得了菩萨的保佑度过劫难。

不管怎么艰难,自己到底是熬过来了。

而今,他也希望能把菩萨保这个名字送给儿子,希望菩萨保佑,保佑他少遭人白眼,少受些苦噩灾难。

而肃英额出了门,用点零散钱叫小厮去买了十几个烧饼,用葫芦装了水带上。雇了一辆车依旧去了庄子上。考进去,他怕是有些难的。如果考不进去,难不成要一年两年的去学,然后再去考不是他着急,是家里总得看得见希望。

所以,他打算去书院,另辟蹊径。

四爷和林雨桐并不知道这孩子去了,就连昨儿他在,他们也不知道。弘晖到底是馋酒,偷喝了两杯,年虽小,醉倒了。从昨晚散了一直睡到早上该起的时候也不见起。

而四爷昨晚回来的也晚,书院报名的人多,他大概捋了一遍,还带回来一份有意思的报名表。这个报名表上添的名字是纪昀,籍贯是直隶献县。信息上显示,他是乾隆十二年的解元,十三年会试落榜。而十五年,也就是去年,他母亲去世,他现在在守孝。也就是说,今年的会试他是没法参加的。

而从这次科举到下次科举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此的话,中间这点守孝的时间,却能利用上。守孝不让科举,但却没有说不能求学。

四爷是知道林雨桐对这些历史上有名,但是没见过的人都敢兴趣。这才特意拿回来叫她看的。

说完了这个,林雨桐才说了和婉和和敬来这边的事。和敬回园子去住了,她在园子里有自己的住处。今儿晚些的时候,和敬的额驸亲自来接人了,还带了不少孝敬的东西。但是和婉的额驸并没有来。没来肯定是不知道和婉在这边,要不然没胆子不管不问。但这也说明夫妻俩之间的陌生。

四爷的笑意就收了,“收拾个院子,和婉常住吧。”

林雨桐点头,“已经叫德海去查了。”

结果查的结果还没来,惊动的各路人却到了。先是弘昼两口子,吴扎库氏眼圈都红了,“皇额娘,不是儿媳不心疼闺女。我跟她阿玛想起来就疼的一宿一宿睡不着。可孩子过继到宫里,嫁给又是博尔济吉特氏。他阿玛刚求了恩典叫住京城”

弘昼一脸苦笑,想解释什么到底是啥也没说出来。

林雨桐才要说话呢,外面禀报说皇后来了。得了,公主受了委屈了,那是皇后的失职,她可不得赶紧过来吗

林雨桐不提和婉是不是受了委屈,许是夫妻俩中间有问题呢她跟皇后只道,“看见和婉,像是看见了怀恪,我留着住段时间罢了。”

皇后当然不信这个话,回去就找下朝的乾隆,“和亲王在正事上也从不提过分要求,这回却叫和婉留在京城。紧跟着皇额娘将那孩子接去了,必然是有咱们不知道的委屈。也是臣妾失职”

乾隆一脑门字都是江南的事,哪里有时间断儿女官司,只道“你看着办便是了。谁叫和婉受了委屈,你只管责罚。”说着就摆手叫皇后去忙,等对方转身了又叮嘱了一句“叫和敬没事常去庄子上走走,瞧着这孩子清减了。皇额娘的医术不错,在那边多呆一呆,又孝敬了长辈,又保养了身体”说着又自言自语,“从哪里辟出一块地方,给和敬盖个别院,离皇额娘近便些。”

乌拉那拉笑了笑,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这一刻她觉得,骨肉果然还得是自己的亲。再是自小养的,亲疏到底是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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