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三下
他骑在那条狗身上, 疯狂地用石头砸它的脑袋,即便它没有动静也不停手。血不停地喷出, 他看着四溅的猩红色,觉得畅快极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他身边驶过。
平时这种看着就很豪华的马车经过他身边都会加速,如果是雨天, 他坐在街边, 还会被溅得满脸泥水。他心无旁骛地继续砸着,
马车却在路过他几米后停住了,一道惊讶的女音从他背后传来。
“你在做什么!”
他怔了怔,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小姑娘就朝他冲了过来,借着蛮力将不剩什么力气的他推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 勉强支起身体,看到了她的样子。
那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 白白嫩嫩的,穿着干净的绸缎衣裳, 就连衣角处也绣着花,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小姐。
那小姑娘也不嫌脏,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死掉的大黄狗, 看着看着,泪珠子就成串掉了下来。她一边摇晃着狗的尸体,
一边用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居然杀狗, 你这个坏人呜呜呜”
“月儿, 你知道你刚刚那样做有多危险吗?”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清冷女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他坐在满是尘灰的地上,看到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从马车的窗口探了出来,轻轻掀开轿帘,帘后露出了少女清丽淡漠的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像是夜空中的白月,清冷温柔。
少女看了他片刻,没有露出厌恶或是同情的情绪,而是淡淡地移开目光,看向了他旁边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你不该冒失地冲出去,马儿若是受惊停不下来,姐姐和你会都有危险。”
小姑娘眼泪汪汪:“姐姐,这只狗被他活活打死了!”
少女闻言,挑眉望向地上脑袋都被砸瘪了的黄狗。
场面有些血腥,那条狗躺在血泊里,脑壳裂开,血液到处流淌,其间还夹杂着白色的浆状物。而那个罪魁祸首就坐在旁边,面无表情,蓬头垢面,稚嫩的脸上沾满了血。
她思索了片刻,轻声开口:“这狗是你打死的?”
魏轩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但是面对眼前干净漂亮、与他明显不是同一类人的美丽少女,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仿佛为了生存在泥泞中挣扎的自己是那么狼狈不堪。
他动了动喉结,声音低哑:“是我。”
“为什么对它出手?”
“它想抢我的食物。”
“它罪不至死,你对它下这么重的手,可有后悔?”
“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下手可能会更重。”
“你还有亲人吗?”
“我只剩下仇人了。”
听到他的回答,少女微微挑眉,看起来并不是很讶异。
沉默片刻后,她开口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去处,在那里你会过得生不如死,但只要熬过去,你的身份就会彻底改变。你会富有,强大,若是有不长眼的挑衅你,你抬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要赶路了,你若是答应,就自己上车来吧。”
少女说着,对地上的小姑娘招手:“还不回来。”
小姑娘似乎对这个姐姐很是敬畏,被她淡淡看着,自己把眼泪收了回去,不情愿地爬了上马车。轿帘掀起又缓缓放下,马车很快就要动了,魏轩知道,那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站起身,爬到了马车上,坐在了马夫旁边。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淡漠的少女和爱哭的小姑娘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少女叫容音,小姑娘叫容月。
容音所说的去处,便是让他投身魔教。
魔教的修 炼惨无人道,但这里强者为尊,只要熬过去,修炼成了武功,他就可以获得受人尊崇的地位。
他的机会是她给的,他珍惜万分,没日没夜地修炼。
大小姐身份尊贵,岂是他们这群地位低微的弟子能见到的。他很少有机会看到容音,只有每年的弟子考核,他站在台下,泯然于众人,才能看到高台上那一抹青色的身影。
知道她胸前有莲花,还是他不慎迷路,远远撞见她沐浴。
这件事除了他以外谁都不知道,被他藏在了心里,成了秘密。
他喜欢容音吗?
深夜安静的房间里,魏轩躺在凉席上,思索着这个问题。头顶是温柔的月光,他伸出手,让皎洁的月色于他的指尖缠绕流淌。
他十几岁的时候魔教就覆灭了,他在魔教总共只待了不到四年,见过容音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那时他还未开窍,喜欢是谈不上的。但她是他的恩人,也是除了母亲外唯一对他好过的人。
她对他来说,终归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