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寻将车驶上了道路,汇入攒动的车流。
周可可偷偷地瞄了一眼手机,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了时间。
竟然亲了这么久。
完全毫无察觉,她以为最多只有十来分钟而已。
车已经开出很远,周可可还陷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怪不得,她肚子都饿得叫了。
在露天的桌椅上坐下,要了大份的馄饨和煎饺后,一直不在状态的周可可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会带着易寻来吃路边摊?
她实在是被刚才的亲吻弄得晕头转向,到现在还没清醒透,整个人稀里糊涂。
可是点都点了,小吃摊的老板早已把馄饨下进了锅,熟练地在碗中撒入各种调料。
易寻坐在这股陈旧的油烟味中,表情倒也平常,没有看出不适感。
两碗满满的小馄饨端上了桌,澄澈清亮的汤水上,漂浮着一层碧绿色的葱花。
她眨着眼睛看着上面浮动的热气,若有所思,从易寻的手里接过了筷子。
男人再去拿汤勺,这时便注意到了她奇怪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问,周可可暂停下挑葱花的筷子。
“等一下,我帮你把葱都挑出来。”她懵懂地道。
昨天易知说过的话,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并且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易寻静默了一下。
半晌,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拍。
“说什么傻话?”
-
又一个日光高照的清晨。
周可可在厨房熬汤。
鸡骨架在锅中翻腾沉浮,透过水面弥漫的白色雾气,她拿着一把长柄勺,小心地将滚动的浮末捞出来。
然后转头去切砧板上的鸡肉,将它们切成肉条,再倒入绞肉机中打成蓉。
起床后几乎什么也没干,就一直在做这个,她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熬煮高汤这种事做起来琐碎又耗时,除非时间真的很充裕,周可可一般都不会为此特意腾出一整天。
而她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燃气灶上的火烧得旺,锅中的汤越发沸腾得厉害。
溢出了锅沿,淋到了锅底的大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调小了火。
剧烈膨胀的水泡一下子安静下来,缩回了锅里,她定了定,抽出一把厨房纸去擦干灶台上的水渍。
易寻已经出了门。
短暂的假期结束,他又要回到工作中,这回,还是出差。
周可可陷入了一种恍惚的情绪中。
这恍惚也许并非因为是易寻不在身边。
而是从昨天就开始一直在持续了,只不过因为他的离开,加剧了而已。
她只要心头稍稍一动,就又回想起来,在地下车库里时,他亲她的样子。
他炽烈的气息,好闻的味道。
他眼神中好像有什么当时她参不透的东西,事后才让她慢慢琢磨过来。
是饥饿,以及掠夺。
她忽然脸一热,丢下厨房纸,跑了出去,打开阳台的窗户,把脑袋伸向室外呼啸的冷风。
距离那个绵长的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周可可回想起来依然会满脸羞红,甚至心都在颤抖。
仅仅是一个吻而已,竟然让她激动到现在。
自己都要嘲笑自己。
她已经二十多岁,是结了婚的成年人了。
还不如那两个在树下随性就旁若无人亲起来的小朋友,他们才多大?
周可可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把窗户关上,回到了厨房,继续看那口冒着泡的汤锅。
努力让内心的悸动平息。
在经历过那个吻以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生改变。
一切如常,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转。
冬天还是会来。
易寻还是会出差。
新的夜晚是像往常那样平静度过的。
天再亮的时候,他早早起了床,就去了机场。
他人一走,周可可的一颗心变得空空荡荡。
这样复杂的心情,却不知道可以向谁诉说。
以前的朋友都很久没有联络,新的朋友好像也没有谁达到了能贸贸然聊这种事的程度。
父亲刚出事那会儿周可可都没有觉得怎样,这时倒感到有一点孤独。
她只有拿起手机,登陆上那个最近新注册的小号。
新的名字早在几周前改成了这个——“老公今天沉迷工作了吗?”
“超沉迷的。”周可可打出这几个字,以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点击了发布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