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实话实说,“苏轼老师是在文彦博大人家里看到的。”
文彦博不好对儿子发脾气的太上皇表示他记住文彦博了。远在宋辽边境还没回来的文彦博统帅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太上皇后笑了笑, 没理会太上皇的“矫情”。
明明是人的错儿, 结果他不对着人生气, 自己拿把斧子把好好的瓷器给砸碎了,还禁止红定进汴梁导致定窑都不敢再生产红--真的是任性。
宫人把装有太上皇后收藏的三件红定的箱子搬来, 太上皇后亲手打开箱子,一件圆口的小花瓶、一件圆口的小茶杯, 一件牡丹花瓷碟,母子俩开开心心的赏玩。
“类似酱色釉中的色调偏红一类。”官家捧着小花瓶爱不释手。
太上皇后瞄了一眼强作镇定的喝茶的太上皇, 对儿子眨了一下眼睛。
“皇儿说的对。据说红定就是在烧制酱釉瓷的时候的不合格品。皇儿你看这个油滴状,据说是窑烧到最高温的时候, 釉熔解而且粘度很大,釉料中的小气泡被封闭无法逸出釉面, 然后小气泡越来越多,逐渐合并成大气泡。”
“最后气泡大到足以克服釉层的封锁, 气泡便破裂, 就形成一个类似火山口的凹坑。随着瓷器的继续烧制, 凹坑被周边的釉逐渐填平,在冷却过程中有了这些油滴状的斑点。
“这瓶子插金钱花的插花应该挺好。”官家很正经的琢磨, 瓶子和花都是小点点看起来应该很圆溜。
太上皇后欢喜的附和,“皇儿说的是。瓶子做出来就是用得,光收藏多没趣儿。今晚上就拿它插花。”
因为“红定”想起过去正满心不自在的太上皇, 一只眼睛瞄着这母子俩“旁若无人”的架势, 听着他们“有趣”的讨论, 实在忍不住。
放下手里的黑刺大碗,咳嗦一声清清嗓子,太上皇义正言辞的说道:“定州红瓷瓶不光是釉色红,苏轼的“琢红玉”应该理解为定州磁芒可以试玉,“红玉”主要说的是玉色而不是釉色。”
“因为煎茶的时候,茶叶经水煎煮后到了一定的火候,茶水色红,再把它注入布满带有纹饰的茶具中,圆形有坡度的瓷盏展现出丹红色茶水层次渐变中的定瓷纹饰。红色清纯莹澈的茶水配上红色光泽的玉色才是红定。”
对于煮茶品茶斗茶刚刚入门的官家姿态懒懒的点了一下脑袋,“爹爹言之有理。古法煎茶煮水确实是一大学问。红玉色泽的茶盏配上红玉一般的茶水,这就是有了灵性,活了。”
太上皇后笑道:“听着很稀奇,不若试试”
“嗯,试试。孩儿最近学了《茶经》,对于煮水的说法是要用“活火”--“其沸如鱼目,微有声者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待会儿孩儿来扇火煮水。”官家跃跃欲试。
太上皇拿这母子二人哪个都没有办法,干脆放下心事跟着他们煮水煎茶。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享受用古法亲自煎茶煮水的乐趣,太上皇瞅着这母子二人开怀的笑容,觉得他应该让定窑再产红定
红色的茶汤在红色的茶盏里面如冰似玉,美的惊心动魄,一家人越看越喜欢,喜笑颜开。
被他们引得不知不觉中放开心结的太上皇在心里琢磨--新做的红定没有这股老味道,他应该从文彦博手里挖一些出来,送一套完整的红定茶具给儿子赏玩。
正要开口说话的文彦博大人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将军,北地的春寒特别厉害,要不要让军医看看”文将军和种将军把他们兄弟喊来,摆出来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结果文将军话都没说一句接连两个响亮的大喷嚏。折家的两位小将军折克柔,折克行表示,他们都很担心。
“没事,没事。估计汴梁城里有谁念叨我了。”文彦博大人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们这一出来就是一年,你们估计都想家了,估计家里的人也都想我们了。”
种将军笑了一下,示意他们俩都坐下。
和他父亲一样高大威猛的折克柔小将军大方的坐下后笑的爽朗,“上次家里来信说他们都去了汴梁定居,等大军回旋,我们也是回汴梁。”
文彦博大人笑了笑,对于皇家和朝廷给这三家边防军的安抚很是欣慰,“朝廷这番重新布防,不亲自盯着不放心。不过你们也应该收到家里的来信了,官家和五姑娘定亲,婚期大概就在秋天。”
将将十八岁尚且有着年轻人的热情直爽的折克行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官家和五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哥折克柔轻轻的咳嗦一声,正色说道:“折家受太=祖皇帝大恩据守西北,所做所为都是应尽之义。此番官家收复了西夏之地,赎回了燕云之地,实乃官家不世之功。边防军重新布置乃是应当。官家和五妹结亲,如此隆恩,折家何德何能实在是惭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