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笑,乖乖张嘴,咽下比苦胆还苦的药汁。
见状萧衍眼睛微眯,慢条斯理,继续一勺一勺慢慢喂蓝颜儿,开始蓝颜儿嫌苦,要吃糖,喝得慢,后面习惯了那苦苦的味道,不多会儿,满满的药喝见底,一滴不剩。
她抬眸,笑盈盈抱怨:“下次可不再喝了,真苦。”
萧衍松手,白勺落进碗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把碗搁到桌上,薄唇抿成条紧紧的线:“是啊,下次不用喝了。”
蓝颜儿又娇嗔一笑,正要撒娇几句,突然感觉她肚子猛地往下坠,仿佛有无数只手,重重扯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在肚子里来回搅动。
疼,排山倒海的疼席卷而来。
蓝颜儿脸色骤变,紧接着,她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不由死死捂着肚子,顺着凳子滑坐到地,她艰难开口:“王、王爷……臣……臣妾肚子……好……好痛……你……你快叫……快叫大夫……啊,肚子……我的肚子……”
她痛苦哀嚎,萧衍一动不动。
蓝颜儿察觉到不对劲,艰难抬头,就见萧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那双曾满是深情的眼睛,此刻毫无波澜,没有丝毫情绪。
霎时,惊骇从她四肢弥漫开。
她看着桌上空空的碗,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嘴唇问:“药……王爷,你喂我喝的药,是……什么……药?”
话音一落,蓝颜儿腿部猛地一阵温热,粘腻的液体流出来,染红了她的亵裤,她没有低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红着眼睛望着萧衍,急切重复:“王爷,你喂我喝的,是安胎药吧?是吧?”
这次萧衍动了,他蹲下,双手蓝颜儿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拭去她夺目而出的泪水,面无表情回她:“滑胎汤。”
滑胎……
蓝颜儿死死抓住萧衍的手,保养得散发着珍珠光泽的指甲狠狠掐入萧衍手背,她声音泣血:“萧……萧衍……他……他是你儿子啊!”
萧衍嘴角毫无感情上扬:“你在清凉寺做过什么,需要我提醒你么?”
原来他知道了!他知道她和曲正风偷情!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他……接她那日!他明明知晓她……却装作若无其事几个月,等她怀孕再处罚她么?
蓝颜儿大惊,然后她捂着肚子,死命摇头,不,不是的,她怀的不是曲正风的种,是萧衍的啊!她怀了两个月身孕!
她无力摇着萧衍:“不……他是我们的儿子……是我们的啊!萧衍……你杀了自己儿子!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你……你做什么?!”
“或许是我孩子。可那又如何?”萧衍不为所动,他手下突然用力,紧紧捏住蓝颜儿下巴,抬高她脸,凑近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我孩儿,有个不知廉耻的母亲?”
蓝颜儿从未见过这样的萧衍,冷酷,无情,不带一丝儿人气。
她害怕极了,无意识往后缩,可萧衍死死捏着她下巴,她动弹不得,她扑簌扑簌掉眼泪:“我……我错了,萧……萧衍,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萧衍……呜呜呜,萧衍……”
“背叛我的人,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萧衍说完松手,起身再不看蓝颜儿,吩咐管家,“西苑一干人等赐死。即日起,蓝侧妃不再出西苑半步。”
管家吓得双腿发软,半晌才连连应是。
蓝颜儿怕了,她不顾一切,急急爬过去抱住萧衍大腿,一路拖出一条血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萧衍,求求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萧衍……我……啊!!!”
轰隆。
窗外,惊天一声响,随即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砸下来,闪电照亮了满地的血迹,像极上一世,蓝颜儿难产而死的那个雨夜。
她尖叫一声,再承受不住,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萧衍面无表情从蓝颜儿手中抽出他腿,毫不停顿径直而去,很快出了西苑。
管家看一眼昏死过去蓝颜儿,犹豫半晌,没有扶起蓝颜儿,也没有传大夫,关上门,吩咐侍卫将西苑一干丫鬟太监全部绑起来,悉数喂下鹤顶红。
七窍流血时,碧桃死不瞑目想,她应该在小姐嫁给六王爷之前,劝小姐和曲老师私奔的……
她真应该……劝小姐私奔的!
“小姐啊!!!!!”
哗啦,哗啦,哗啦。
暴雨不停下,砸得院子里的树木皆断了枝,女子凄厉的哭声穿透夜雨,一下惊醒了睡梦里的白霜,白霜猛然惊醒,踹着粗气起身,额头布满了细汗。
听到动静,时歌披衣起身,点亮了烛台,从里间走出来,问白霜:“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娘娘……”白霜心有余悸,煞白着小脸,“奴……奴婢好像听到了女鬼的叫声,好……好可怕!”
时歌看了眼没关严实的窗户,走过去关紧,把外面的一干风雨全都关在了外面,然后她笑着拍了拍白霜的头,掀开热乎乎的被窝挤了进去,道:“做噩梦而已,今晚我跟你睡。”
“是。”白霜点头,以前闪电打雷,原女配也会和白霜挤一个被窝,她倒没觉得奇怪。她重新躺下,可是那凄厉的叫声一直灌进她耳中,她始终无法入眠。
她辗转反侧,时歌伸手轻轻揽住她:“别怕,没事了。睡吧,明天还要进京呢。”
时歌的手温暖,带着点点奶香,仿佛有魔力一般,白霜乱跳的心安定下来,她闭上眼,渐渐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