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念念,你去哪”
诸宜的声音被她抛在脑后。
来不及解释,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
这一天,许多人都看到了六中的高岭之花在走廊奔跑的场景。
岑念一路连走带跑,终于小喘着气来到了六中的校门前。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等在校门前,看到她的到来,他收起散漫的站姿,正对着她露出微笑。
“念念,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当然知道。
岑念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面前,他回来之前,她很想见他,可是等他真正站到她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呆呆地看着他,嗅着空气中极淡的鸢尾和青无花果的香气。
岑溪穿着浅咖色的休闲卡其套装,剪裁合身的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两条笔直的长腿,他外形出色,单单只是独自靠墙站立,就像是明星在那里拍摄画报,来往行人走过时无不偷偷拿眼瞟他。
走近了,岑念看见他眼底有着淡淡血丝,五官依然俊逸,但神色间难掩一丝奔波的疲惫,从时间上推算,他一定是昨晚接到她的电话后就连夜赶回来了。
他明明说还有两天,却为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深夜电话跨越千山万水赶了回来。
岑念看着他,看得越多,喉间梗塞越多,越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溪原本微笑着,可是笑容却忽然一凝,眼神也变得冰冷。
岑念正为他的变化不解时,自己特意放下来遮挡肿胀左脸的头发被他拨开了。
岑溪先前的眼神只是冷,此刻却有刀剑开刃后的金属寒意了。
岑念正愣在他的眼神里,他开口了
“谁欺负你了”
即使眼神温度降至负数,他的声音却反而更加柔和了。
他误会自己被打了
他的眼神很吓人,可是吓不到岑念。
恰恰相反,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那些欲言又止的奇怪情绪都因为这个小小误会烟消云散。
“没人欺负我。”她说“欺负我的是第三磨牙。”
她故意说得奇怪,岑溪却听懂了。
岑溪也笑了,他的目光落在她可怜的脸颊上,仿佛正在观察那颗看不见的叛逆磨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收拾它”他问。
“”
岑念目光游移。
岑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你不打算去看牙医”
“不是虫牙。”她尝试说得理直气壮“等再过几天,它长出来就不疼了。”
岑溪平静的目光瞅着她,好像看破了她心里的所有小九九
“牙医说的”
“我说的。”
岑溪叹了口气。
“念念,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这话说得岑念就不服气了,她蹙眉,认真地说着“我会做饭。”
岑溪担忧、不赞同的眼神依然没有改变。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野外生存技巧我也知道。”
岑溪还是没有被她打动,他直接拿出了手机“我现在陪你去看牙医,学校那里先请半天假吧。”
岑念的拒绝还没出口,他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不一定要拔牙,先去听听牙医怎么说。”
岑念还想拒绝,可是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她最后还是咽下了反对的话。
他说得对不一定要要拔牙,先去看看再说吧。
连哄带骗地,岑念被带到了一家中德合资的牙科医院。
说好的不一定要拔牙,然而做了好几项检查后,岑念还是被无情地宣判了拔牙的结果。
“不能不拔吗”岑溪代替岑念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
黑发的德国医生摇了摇头,说“第三磨牙已经严重发炎,必须及时拔出,否则可能会引发临近牙齿的牙髓炎。”
岑溪看向躺在牙科椅上的岑念。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岑念知道他想说什么。
岑念不是死到临头也要挣扎的人,她故作冷静,眼神却飘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拔吧。”
伸头一刀,缩头无数刀,既然非拔不可,那就给她个痛快。
她自觉伪装得无缝,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德国医生似乎看出了她的害怕,同情地看着她“关于麻醉方式,你们要选择全麻还是局部麻醉”
岑念心想,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可以在拔牙的时候选择全麻呢那太丢脸了,不是她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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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扎针而已她又不是没有扎过针。
她冷着脸,说“局麻。”
牙医点点头,和科室里的护士交代去了。
岑溪坐在牙科椅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局麻”
岑念说不出话,只能睨他一眼。
砍头的那一秒不可怕,可怕的是砍头之前的无数个一秒,每一秒,都漫长得难以忍受。
岑念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抛出问题
“你提前回来,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放心吧。”他说。
“你累吗”
“不累。”他笑道。
岑念盯着他的神情,毫不犹豫地戳穿了他“说谎。”
岑溪笑了笑,伸手牵起她放在牙科椅上的手“你要是怕,一会就握着我的手。”
“呵呵。”岑念虚张声势地发出一声冷笑“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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