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什么,强求不得?
若是有机遇摆在眼前,她是否会去“强求一下”?
有些人将野心藏在岩石下,待时机成熟便要推动山河,如他。有些人将野心化成地面上的参天大树,吸取日月精华,待机会一来,便要遮天蔽日,如她。
案子查清,幕后指使并非是姚玉苏,她可以清白离开。对于这番结果,冯太后是极其不满意的,甚至迁怒于皇帝。
“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哀家舒坦的事情。”纵然躺在病床上,冯太后也要“指点一番江山”。
桑枝端来温热的汤药,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道:“这几天陛下比谁都要操心娘娘的身体,早晚请安次次不落,还时时召见太医讯问太后的病情。奴婢觉得陛下不是有意要维护姚太夫人的,幕后指使或许真的是另有其人。”
“还能有谁?”冯太后撇开头不再喝药,脸色阴沉的道,“哀家坐上了她应该坐的位置,她自然是瞧不惯了。”
桑枝却眼明心亮,提醒道:“可这下毒之人起初要毒害的是陛下啊。”
“可最终躺在这床上动弹不得却是哀家,谁知道她们是怎么谋划的。”冯太后冷冷的道。
见她如此固执,桑枝也不好再为姚氏辩解。
“对了,这一趟出来之前哀家似乎听说文嫔的信期有两月未来了?”冯太后突然道。
桑枝一愣,脑筋转了一圈,道:“太医院那边每日都有太医去给各宫把脉,若是有了好消息定然会禀报太后的。”
冯太后嘴唇一扬,道:“你去告诉文嫔,若是有了好消息不要藏着掩着,说出来也让哀家和皇帝高兴高兴啊。”
“是,奴婢一定将话带到。”桑枝道。
……
今日天气晴朗,正是出门打猎的好时候。蔺郇带着左右大臣十几位跨上骏马,朝着森林深处驰去。
待跨过了林子,到达了溪水旁,蔺郇率先勒马停下。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程刚和宋育霖,程刚自不必说,禁军统领,万里挑一的高手,而宋育霖乃宋威的堂叔,在朝任中书舍人,虽职位不高但有执掌诏令、参与机密、审议奏章之权,故而非皇帝十分信任的人不能胜任。
宋育霖与宋普虽然是同族的兄弟,但因政见不合,一贯往来甚少。
蔺郇将昨晚姚玉苏说起的事情转述给了宋育霖,想听取他的看法。
三人牵马而行,散步溪边。
“陛下是否怀疑下毒之人是宋?”宋育霖留着长须,年逾四十,府中却无夫人也无子嗣,一心只铺在朝政上,看起来颇有智者的风范。
蔺郇冷笑道:“朕已经遭过一次道了,说不准他觉得此计甚为好用,再如法炮制一遍呢。”
“可此时拉陛下下马,他有把握稳住局势吗?”宋育霖却不赞同这样的猜测,虽然他巴不得宋普此生再不得翻身,但要打就要打得他心服口服,而不是这般无凭无据的猜测。
“宋与太后谋划多年,却不会急于这一时半刻。江山还未稳,他们还有用得着陛下的地方。”宋育霖道。
堂堂一帝王,竟然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说来可笑。蔺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完了之后又想到昨晚姚玉苏的话,她对他似乎高看一眼了。
“那晚朕早有防犯,不然也不会知道酒里有毒也没有声张,便是为了看一看下毒之人可有朕的母后一份。”蔺郇看向远方的青山,双手负在身后。
“太后饮下那杯毒酒,便是自证清白了。”宋育霖道。
蔺郇点了点头,以他对母后的了解,她是绝不会使出“苦肉计”这一招的,尤其是那毒还如此之烈,稍有不慎便要一命归西。
“如此看来,似乎还有一人知道珍妃这毒药的存在。”宋育霖推测道。
“只会是接触过这种毒药的人,他清楚此毒的毒性和致命程度。”蔺郇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宋育霖。
宋育霖深思:“不是齐王府的人,能知道珍妃此毒的人便是曾经伺候她的人了。”
“或者是中过此毒的人。”蔺郇扬起嘴角。
宋育霖诧异抬头,不敢相信。
“玉……姚氏曾向朕说过,先帝后宫至少有两人中过此毒,一人早已殒命,另一人……”蔺郇背着手挺胸,双眼微眯,眼神里透着一股探寻的深意,“便是落发为尼在皇家寺庙里为先帝祈福的严氏了。”
此时暖阳当空,鸟儿鸣唱,天空下的这片土地生机勃勃,但其中蕴藏的寒意又岂是这暖阳可以轻易融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