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公诧异地看向一旁的宋普,暗道:奇了怪,这老东西莫不是遭了现世报了?
“宋普夺人之子,使其骨肉分离多年,罪大恶极!”陈氏俯身趴在地上,中气十足的说道。
“太傅夺人之子?”蔺郇语带疑惑地看向宋普,遂即又将目光移至宋威的身上,后者一脸震惊。
“陈氏,你且细细道来。”左丞眉头一皱,他家即将要与宋家结亲,此时亲家出了这等事他当然不能置身事外了。
陈氏抬头,面朝龙椅规规矩矩地跪着,道:“陛下,民妇有一姐姐,年轻时与人私定终身,生下一子。那人打仗一去不返,民妇的姐姐独自将儿子养育至一岁,本以为错信了人这一辈子也就和孩子过了,没想到那人突然回了,可他并不是回来跟民妇的姐姐成亲的,相反,他不顾姐姐恳求带走了她相依为命的儿子,民妇的姐姐痛不欲生,往后十九年都没有再见过儿子。”
“陈氏,你指的这人是宋太傅?”左丞问道。
陈氏摇头。
“那你为何状告宋太傅?你可知冤告可是要被打八十个板子的。”左丞眉头一竖,威严的说道。
陈氏转头看向宋太傅,眼神怨毒:“骗了我姐姐的不是他,是……”
“陛下,此女明显是疯子,这等疯言疯语竟然也敢入陛下的耳!”宋普突然站了出来,正巧打断了陈氏的话,“此乃商议国事的地方,不是菜市口,这般毫无证据的指控就应该被送入刑部大牢!”
陈氏急了,扯着嗓子大喊:“我不是疯子,我有证据——”
“宋太傅,这妇女告的是你,你这般打断她的话似不妥当吧。”周麒麟站了出来,双手揣在袖子里,嘴角带笑。
宋普被噎,脸色带青:“周大人不知内情就不要乱说。”
“那便要知晓内情的人说,如何?”周麒麟侧身看向陈氏,“陈氏,你莫要害怕,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若是事实,陛下自然会为你姐姐做主。”
陈氏点头如捣蒜:“多谢大人。”
宋普冷哼一声,撇开眼不看。
陈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继续道:“骗了民妇姐姐的人的确不是宋太傅,他只是受了那人的指使抢走了孩子而已。”
听到此处,众人俱感疑惑。十九年前宋太傅在为齐王效力,乃齐王府里深得信任的谋臣,何人能指使动他?莫非……大胆猜想的人后背一凉。
“民妇的姐姐苦等了大半辈子也没等回儿子来,更莫说被那人八抬大轿迎娶回家了。若不是姐姐如今缠绵病榻,已是弥留之际了,民妇也不敢贸然敲鼓鸣冤,请陛下让姐姐的儿子去见姐姐最后一面。”陈氏一脸悲苦的道。
蔺郇脸色阴沉,他问:“与你姐姐生子的人是谁?”
“齐王。”
陈氏自知所言惊世骇俗,以额头触地,俯身下拜。
她口中的齐王自然不是蔺郇了,十九年前他不过也是一垂髫小儿罢了。
“那你姐姐的孩子可是宋太傅的儿子宋威?”蔺郇嘴角拉紧,脸色泛阴。
宋威被这一切震惊得回不过神来,他万万没想到如此骇人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不对,他不该相信这女人的话,她不过是个疯子!
“正是。”陈氏答。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大声喘息。
早在蔺郇登基之初便追封了老齐王为高祖皇帝,如今竟然冒出了高祖皇帝的私生子来,并且还是朝中大臣的儿子,岂不让人笑话!
宋威瞪直了眼,目中带火,似要把眼前的女人烧成一堆灰烬。
他怎么会是老王爷的儿子,他们二人无一相像好吗!
“陛下,她说谎。”宋威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在此时按耐不住,站出来指责道,“她上下嘴皮一碰便想歪曲事实,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臣自记事以来便是在王府里长大的,臣与高祖皇帝毫不相像,绝对不是高祖皇帝的儿子。”
陈氏仰头看他,这便是她姐姐的儿子啊。
“孩子,孩子——”她突然起身朝宋威扑去,“孩子,你母亲已经重病多年了,如今正吊着一口气等你回去看她啊!”
宋威一贯手脚伶俐却也被她扑了个正着。
“疯女人,你做什么!”
“孩子,你此时不认你的亲生母亲没有关系,你是无辜的,可恶的是带走你的人啊!”陈氏拽着他急切地道,“孩子,你母亲如今就剩一口气了,你快随我走吧,去看看她啊!”
陈氏语带哭腔,面色急切,活脱脱一个替姐姐寻子的无助妇女。
殿内,有人惊叹世事玄妙,有人感于亲情抬袖拭面,而更多的人则是想验证陈氏话里的真假。若她只是状告太傅夺子便罢了,她竟然口口声声说宋威是高祖皇帝的儿子,这可就闹大了。
高祖皇帝名正言顺的儿子就龙椅上的这一位,而此时他正神色莫辩地看着阶下众人,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宋威,绝不可能是父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