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泡盏碧螺春来,那是你严主子最爱的。”姚玉苏轻轻一笑,将胳膊搭在一旁的软枕上,姿态闲适。
严氏自然是没有她这般气定神闲的,她摆了摆手道:“谢了,茶喝不喝倒无所谓,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请太夫人帮忙。”
姚玉苏笑着看向她,不言不语,意味不言而喻。
“我知道你是不会白白帮我一场的,但此事说来对你也有利,你不妨做个顺水人情,我这里有人会感激你的。”严氏道。
“说来听听。”姚玉苏并非将话说死,或者说,她大约已经猜到了严氏所为何来。
严氏正襟危坐,道:“宋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略知一二。”
严氏撇嘴,有些人就是这般虚伪,明明一切都了如指掌非要说什么“略知一二”,假得很。但她此番是求人来的,所以也不好跟姚玉苏闹得太过。
“宋太傅与冯太后明显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储君之位,却瞎扯了个什么高祖皇帝的私生子来,简直可笑。”严氏嘴角一勾,讽刺意味十足,“偏偏皇帝还无动于衷,都传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他镇压一二,实在是窝囊。”
姚玉苏听得刺耳得很,道:“打住,说你自己的,别带上旁人。”
严氏道:“宋威铁定是冯太后与宋太傅的私生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众人不知道而已。”
“所以呢”
“我这里有一位证人,她说的话可以帮陛下扭转乾坤,顺便收拾了他那个蛇蝎心肠的娘。”严氏笑了起来,笑容瘆人得慌。
姚玉苏挑了挑眉毛,毫不费力地就能猜到这位“证人”是谁。
“转来绕去,你便是想让我帮助宋夫人去作证”
一语中的。
严氏仰头,如今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整不死眼前这女人了,她的确有玲珑心思,毫无凭据也可以猜得这般准。
“你与陛下关系匪浅,这点忙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严氏笑着看向姚玉苏,话中有话。
姚玉苏怎会吃她这一套,她往后一靠,似笑非笑:“求人便要有求人的姿态。”
“这可是对你有利的事,你到底还想不想让玄宝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了”严氏撇嘴,脸色不虞。纵然是到了这般天田地,她也不愿轻易开口求她。
“玄宝的东西拿不拿回来,怎么拿,是我的事。如今是你要求我,两码事。”姚玉苏嘴角一抿,神色正经了起来。她从不受人威胁,也不喜欢和人“做生意”,这样的招数对于她来说无效。
“好!”严氏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只要你帮这个忙,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随时找我还都可以。”
看来这个宋夫人对严氏很重要,她这般高傲的人都肯低下头颅,想必宋夫人与她有再造之恩吧。
姚玉苏盯着她,展颜一笑:“贵妃莫要高估你如今的本事了,你一个逃犯,我还能从你身上索取点什么呢”
“那你要如何”严氏也冷静了下来,姚玉苏肯跟她废话这么久,显然也是有意要帮她的,她等着她“开价”便可。
“你,我看不上。倒是那位传说中的宋夫人我很感兴趣。”姚玉苏慢条斯理地说道。
严氏胸口一闷,盯着她,像是要将姚玉苏身上烧出个窟窿来似的。
”姚玉苏,你还是这般讨人厌。”严氏咬牙,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地道。戳人心肺,扼人咽喉,她简直是熟门熟路。
对于这般评价,姚玉苏笑出了声,一双桃花眼也随之上挑出媚意风情,整个人像是盛放的牡丹花,耀眼灼人。
“彼此彼此。”
严氏转头看向红枣,道:“你去把外面马车里的人请进来吧。”
红枣深感意外,转头寻求姚玉苏的意见。
“去吧,有些话还是和宋夫人当面谈比较好。”姚玉苏点头道。
“是。”红枣领命出门。
严氏重新落座,一双丹凤眼狠狠地瞪向姚玉苏:“我是个没心肠的,如今家破人亡更是无所畏惧,你但凡要对宋夫人做点儿什么,我是不怕与你拼个鱼死网破的。”
“我就好奇了,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咱们是为着同一个男人斗,为着权势地位斗,如今都迈出宫门了,你怎么还舍不下那些恩怨。”姚玉苏作出惊诧地样子看她,“你细细想想,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让咱们站在对立面斗个死去活来的”
严氏被她问得一愣,讨厌她还需要理由吗她莫不是觉得除了利益以外,她便不会因着其他原因恨她了
严氏惊愕地看着姚玉苏,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把恨她放在心上啊,难不成利益解除了连敌对关系都解除了
或许会让严氏感到失望,但事实却是真的。对姚玉苏而言,撇开利益斗争,严氏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记恨、去咬死不放手的。这不仅是一个人的性格,更是她做人的格局。
显然,严氏还跟不上她的格局,或许大多数人都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