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音皱了皱眉,追问道:“结果周诚自己也没想到,张芳梦后来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又碰上胡德盛了?”
“对,按照胡德盛的说辞,他当晚正好输光了钱,还欠了不少,为免债主先他一步找到他家,他当晚十一二点的时候,就急忙忙往家里赶,准备再厚着脸皮跟父母借钱,结果他在经过落河的时候,突然看到草地上有东西向他爬了过来,有人在喊救命。”
乔音听得头皮阵阵发麻,她屏住呼吸,继续听秦息道:“胡德盛虽然怕,但还是走过去看了,借着月光,在他看清地上爬的人的时候,他同时看到了张芳梦脖子和手腕上戴的金项链,他起了歹心。”
“张芳梦见有人过来,就不断向胡德盛求救,胡德盛自然看到了她身上的血,怕受牵连,胡德盛假意说扶她起来,实际却是找准角度,准备抢了她的项链和手链,张芳梦可能以为胡德盛要继续害她,所以她不停挣扎,不让胡德盛继续勒她脖子,两人争执下,胡德盛见旁边有条河,索性就把她拖到了河边,直接把她头往水里按,准备等她没什么力气后,再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抢过来。”
乔音一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一边忍不住插话:“那胡德盛是不是说,他没按多久,是张芳梦自己不会憋气,才突然溺水死亡的?”
秦息沉了沉声道:“张芳梦本来就失血过多,她能一直撑到周诚离开,除了周诚没刺中要害,更大一点是她本身求生意志就强。”
虽然已经明白事情原委了,但听到这里,乔音仍是不由沉了声:“所以胡德盛后来还是抢了张芳梦的财物,逃走了?”
秦息缓缓点了下头:“胡德盛发现张芳梦真的没气后,他立马拿起东西就跑,只是临走前,他担心被人发现,他才照着张芳梦身上出现的稻草,急忙忙抱了一堆盖在她身上。”
乔音道:“那这么说来,周诚抛尸的位置,跟张芳梦最后死亡时趴的位置不是同一个地方?”
想起周诚方才的话,她自问自答道:“也不对,周诚他自己也说了,他给她藏的地方不显眼,哪怕有渔夫去那附近,也很难发现她。”
说着,她接着问道:“那附近出现的除渔夫以外的一个脚印呢?是胡德盛的吗?”
“不是,胡德盛走的是长了草的地方,那里的痕迹被早上过来的其他渔夫踩毁了,加上他知道自己杀了人,所以他最近都没敢回家,至于那个泥巴脚印,后来被证实是胡家村的一个大爷的脚印,他那天早上起得早,顺便路过那里,过去洗了下水桶。”
几乎秦息跟乔音讲完的同时,审讯室里的胡德盛也交代得差不多了,听完这些,乔音扯了扯嘴角,有些轻嘲道:“谁能想到在周诚承认自己是凶手后,后面又出现了第二个凶手,假如周诚隐瞒真相,胡德盛也没及时被我们发现,那等案子转交检察院后,一旦周诚再转头否认,那我们没错也变得有错了……”
秦息不经意抬眸看了她一眼,乔音似乎还沉浸在案件的氛围当中,她随意靠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望着面前的屏幕,神色冷淡。
好久后,直到耳机里传来方玉兰的声音,她才渐渐移开目光,秦息落在一旁的手悄然收紧,他淡淡收回视线,缓声道:“从情理上说,在我们尽力而为,毫不偏私地找出凶手后,错确实不在我们身上,但从法理上说,假如凶犯因此被误判死刑,且已经执行了死刑,那我们确实是变相犯罪了。”
乔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弯唇笑起来,坦然接受道:“队长同志说得对,这次的事就当做是我记下的一个教训,正好我现在还不困,我再继续去问问周诚,确保最后的细节不出问题。”
话毕,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提步走了出去,月光渗透进来,秦息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孤寂萧索的背影消失在房间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