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心不在焉道:“随便投,赔了我全包,赢了算你的。”
这边应付完钟意,沈晏勾了勾手指,将一旁的侍应生叫过来,“威阳实业的李公子平时坐哪里”
显然这位李公子乃是马场里的名人,侍应生愣了愣,随即便指了指身后的一张桌子,“李公子平时都是坐这里的。”
沈晏点点头,当下便在旁边拣了一张空桌坐下。
半个小时后,李公子终于姗姗来迟。
沈晏虽瞧不上这位李公子的装腔作势,但仍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李公子,好久不见。”
看见沈晏,李公子倒有些意外,“小沈总,这么巧。”
虽然都是沈家人,可旁人称呼起沈家众人来却是大有讲究。
沈老爷子现在诸事不理,仗着有个能干的大孙子,早几年便开始颐养天年,外人谈及时也不再叫董事长了,只尊称一句“沈老先生”。
如今集团上上下下的人,口中的“沈总”只有一个,那便是沈易。
至于沈晏,他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又是沈总的亲弟弟,因此哪怕成日里游手好闲,半点公司的事情也不管,可旁人看在他爷爷和大哥的面子上,依旧尊称他一句“小沈总”。
当然,此刻李公子口中的“小沈总”是带了几分嘲讽意味的。
毕竟李公子能跟沈易别这么久的苗头,那他看不上沈晏这个二世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公子笑着道:“代我向沈总问好,他最近可是要逼得我们没饭吃了啊。”
沈晏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李公子前阵子才在海南拿了那么多地,怎么会没饭吃”
这话说得其实挺刻薄,这位李公子手里攥着大把的钱,在京城抢地抢不过沈易,索性跑去海南囤地了,指望着转手能发一笔财,谁知道如今竟是砸在手里了。
李公子脸色变了变,但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他强行维持住脸上的得体笑容,随即又转过身,同身后的女人介绍道:“lily,这位是——”
女人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脸蛋饱满,五官小巧精致,身姿修长,肩背细薄。
她看着沈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阿晏,好久不见。”
——
沈晏冲进洗手间,对着电话那头咆哮道:“鹿晚晚,你给我搞什么”
鹿晚晚一头雾水,只以为他是对自己帮他准备的花和礼物不满意,于是解释道:“花是今天新鲜空运过来的,钟小姐最爱郁金香,项链也是限量款,全亚洲最后一条,钟小姐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听见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沈晏更加火冒三丈,声音立即又提高了八度:“什么叫‘跳芭蕾的小演员’”
鹿晚晚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沈晏说的是李公子的那位新欢。
可、可这也没错呀,鹿晚晚低声解释道:“我查过了,香港芭蕾舞团里只有一个叫lily,是群舞演员。”
……说是跳芭蕾的小演员并不为过。
“鹿晚晚,你是我老板吧鹿总!鹿老板!”见她竟然还顶嘴,沈晏更加生气了,“你是没脑子还是没常识如果你对芭蕾有哪怕一丁点的了解,那你就应该知道,全世界只有一个lily!”
大概是觉得她蠢得不可思议,沈晏的声音几乎是不可置信:“跳芭蕾的小演员你知道巴黎人民有多爱她吗你知道每年演出季的时候,巴黎第九区的所有大街上挂的都是她的海报吗”
鹿晚晚沉默了:“……”
她一边听着电话那头老板的大喘气,一边敲着键盘,在电脑的网页搜索框里迅速输入“lily paris”的关键词。
搜索结果跳转出来,鹿晚晚彻底沉默了。
的确是她理亏,沈晏指定了要她找个芭蕾演员陪自己去香港,为的就是压那位李公子一头,可谁知道那位李公子追的不是那位籍籍无名的群舞演员lily,而是这位当今芭蕾舞界的巨星、法国歌剧院的明星首席lily shu。
……沈晏这回的确是丢了大面子。
电话那头的沈晏依旧在“呼哧呼哧”的大喘气,鹿晚晚开口道歉:“对不起,沈总,我以为她是香港人……我对芭蕾的确不了解。”
沈晏听见她的声音就来气:“你对芭蕾不了解就算了,你连你老板娘都不认识”
鹿晚晚这回彻底懵了,她下意识地辩解道:“不、不可能,您的每一个女朋友我都记得,没有叫lily的!”
“我的鹿晚晚!鹿总!鹿老板!你可给我闭嘴吧!”沈晏都被气笑了,“她是我大嫂!!!”
其实颜色并不深,但因为她的皮肤白,所以看起来就格外明显。
她的皮肤又白又薄,平日里稍微磕碰便是一片可怖的青紫,小时候学芭蕾时她经常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半块好肉。
昨晚那人使力捏了她那么久,有淤青也不奇怪。
念及此,舒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上同样是两圈青紫,就连大腿上也布了几道指痕。
想到昨晚的种种,她的一张白净脸皮霎时间胀得通红,当下不愿再多联想,撑起身子便下床了。
酒店的客房服务已经来过了,卧室外小厅的花瓶里换上了今晨刚空运来的大马士革玫瑰,此刻开得正盛,娇艳欲滴。
舒黎走过去,本想伸手摸摸花瓣,但犹豫了几秒,还是收回了手,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突然,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醒了就出来吃饭。”
舒黎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沈易。
她本以为这个时间,沈易一定是去公司了,哪想到他竟然还留在酒店里,就坐在餐桌前开着笔记本办公。
舒黎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只穿了昨天那条薄薄的吊带睡裙,下意识便环紧双臂抱在胸前。
若是知道沈易还在这里,她是绝不会穿成这样就出来的。
只是她这动作实在太明显,沈易在一旁看着,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舒黎也反应过来,她刚才不是故意,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她心里的确是将这人当狼一样防着的,生怕哪里没注意就惹得他兽性大发。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舒黎有些尴尬的将手臂放下来,然后转身回了卧室,取了一件晨袍披在身上。
等到她再出去的时候,沈易已经在餐桌旁坐下,开始吃午餐了。
舒黎抿了抿唇,然后捏紧了晨袍的两襟,在沈易的正对面、离他最远的座位坐定。
沈易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却并未抬头,只是继续一言不发的吃着。
因为要控制体重的缘故,舒黎向来吃得很少,平日里食谱都是由舞团里的营养师专门制定,这几天她没有训练,就更要控制饮食了。
因此这会儿她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清咖,挑了两片全麦面包和几片菜叶子,最后再拿了几粒水果,便是午餐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