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文园。
萧文园走到他们跟前,先朝他行了礼,他一身黑色正装,浑身都是死板的贵族范儿,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威严。
他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在闪光灯中波澜不惊地说:“皇后殿下的婚戒,百花戒,是大师李文泽的杰作,相信大家对它都不陌生,戒指虽然小,但雕缀百花,做工繁琐,精细,极易受磨损,所以殿下的婚戒,会定时做修护保养,而我们也会尽量挑选殿下不用出席公众场合的时间来进行这一工作。只是这一次有关于大元帅的流言来的急,打乱了我们的安排,我们内m厅也曾考虑到这件事,劝解殿下晚一日再公开亮相,但殿下说……”
萧文园说着扭头看向于怀庸,眼神竟是毫不谄媚,甚至谈不上温和:“殿下说,于大元帅是国之栋梁,谣言中伤他,恐怕会引起时政混乱,殿下作为中宫,陛下又在病中,应该立即出席此次发布会,澄清流言,还于大元帅一个清白公道。”
于怀庸嘴角咧开,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萧文园又转向了记者,说:“大家都知道,皇室的珠宝珍品,历来都是依代传承的,殿下大婚的时候,也承继了许多珍贵首饰,但在不久前,殿下将这些珠宝全数捐了出去,只留下家族传给他的一串蜜蜡手串,以及这枚大婚的戒指,所以殿下并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的戒指。”
陈醉在旁边听着都要感动了有没有,这是怎样一个爱国爱民的简朴皇后!
“不过谢谢这位记者朋友的提问,帮我们杜绝了又一谣言的可能性,大家放心,下次殿下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你们还会看到百花戒。”
替他解了围,敲打了于怀庸,又顺便不着痕迹地替他做了一次宣传,最后还感谢了这个找茬的记者,萧文园这内宫总政官做的,牛啊!
不过最牛的,还是顺便震慑了他这个皇后吧他很难不去怀疑这是萧文园一手安排。
发布会结束以后,在休息室,陈醉看着萧文园。
“我以为内m厅的人都很忙,没空管我的事。”
“殿下这话的意思,就是怀疑我公报私仇,故意不给殿下安排得力的人员了”萧文园伸出手来,陈醉立即后退了一步,萧文园愣了一下,又笑,他这样古板严肃的男人,笑的时候也给人恐吓的感觉。萧文园伸手替他挑了一根肩上的头发,说:“那殿下真是冤枉我了。陛下最近病情很不稳定,我们内m厅虽然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可也得赶紧把该预备的预备好了,是真的忙。殿下刚入宫的时候,我就跟殿下说过,内m厅和皇室从来都不是对头,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也是利益共同体,皇后殿下出事,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陈醉忽然伸出手来,用一根手指头挑上了萧文园的下巴。
萧文园吃了一惊,就见陈醉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问:“总政大人,你喜欢我么 ”
《百万雄兵》里没有写萧文园对陈醉有如何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不过读者抽丝剥茧,扒出过很多“疑似证据”。
萧文园白皙的脸庞一下子就涨红了,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说:“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说完立即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陈醉搓了一下手指,说:“我知道今天白天,我在你办公室说的那些话,让你有点不高兴。但是经过这次跳河的事,我也算是死里逃生,死过一次的人,突然就想通了。以后不要再试图掌控我,我是皇后,你是内宫官,我尽好我的职责,你做好你的工作,我们都时刻记得,自己是什么人,该站在哪个岗位上,你说呢,总政大人”
陈醉说着便从桌子上的水果盘上拿了颗樱桃填到嘴里,转身朝门口走去,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被萧文园抓住了胳膊,然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萧文园梳好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刘海处有一绺耷拉下来,他伸手往上拂了一下,伸手推上了房门,再抬头,脸色已经变得格外张扬,阴戾。
我靠,要露出他道貌岸然的本面目了。
这里就要说一说萧文园这个人了。
萧文园,往上扒三代,身上也流着皇室的血,萧文园的奶奶,就是赵氏皇族出来的。他们萧家算是老牌贵族了,从小接受的就是贵族教育,除了赵家的皇室成员,他能看在眼里的,不多。
皇后陈醉,南部财阀的儿子,娇生惯养,就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见识和修养,又怎么能和他比。
所以他对陈醉是很轻视的。
这样问题就来了,一个乍然爬上高位的男人,德不配位,孤立无依,又生的美貌多情,面对这样一个人,很容易就激发萧文园的复杂情绪。
按理说,萧文园都四十多了,这种类似大内总管的身份,读者不应该给他拉郎配的,可是在皇后初入宫的“受训课”上,俩人碰撞出来的火花,实在让人遐想。
他对于新皇后的掌控,像极了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曾让陈醉崩溃大哭,又曾将陈醉揽在怀里,轻声安慰,抹去他的眼泪。
“你现在是想干什么”他冷着眼问陈醉。
陈醉心跳有些快,可他知道,萧文园已经是众多男配中,攻克难度最低的一个了,他如果连萧文园都拿不下,那于怀庸,赵准他们,他就更连面对的勇气恐怕都没有了。
“我倒要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你如果觉得压力大,你承受不住了,行,我可以帮你去找医生,你现在装作性情大变的样子,是想怎么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皇后该有的尊贵。”
陈醉用大拇指蹭一把嘴角,紫红色的汁液沾染到他指腹上,他伸出舌尖来舔了一下,然后问:“你是说这样么”
萧文园的脸色更难看:“殿下!”
陈醉看见桌子上的雪茄盒子和火柴盒,就用手指捞了过来。
他抽了一只雪茄,噙在嘴里,然后划着了火柴,在带着香柏味的火焰中,看向萧文园。
萧文园目瞪口呆。
陈醉吸了一口,火柴快要燃尽,他丢进了烟灰缸里,然后往桌子上一靠,穿着华美百服,相貌那么清亮美貌的年轻男人,此刻却露出一副挑衅的模样来:“还是说这样 ”
喝酒,抽烟,他样样都会,原来的陈醉也会,男皇后久在宫中,压抑过度,寝殿里藏了许多香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变成一个吞云吐雾的烟鬼。
男皇后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他才不要过那么憋屈的日子。他又不是自愿穿过来成为男皇后的,他又为什么委屈自己。
他是金银世界蜜罐子里长大的富二代何酒酒,抽烟打架喝酒全都会的何酒酒,礼堂上拉过小提琴,午夜长街上飚过车。
雪茄的味道进入肺腑的一刹那,冲劲很大,灵魂都跟着身体通了电,身体有些不适应,眼睛被那股冲劲刺激出薄薄的一层水雾,湿漉漉地看着萧文园。
他看起来格外柔弱,清纯,那么粗的雪茄,深褐色的,噙在红润的嘴里,或者夹在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有一种极不和谐的,诡异的冲击力。
“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也不要再试图掌控我。”陈醉将只抽了几口的雪茄放到烟灰缸上,看向萧文园,目光坚定:“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哭泣的时候需要你在身边的人,我流的眼泪,我会自己擦。”
百服上的梅花金线织就,灯光下熠熠生辉,萧文园从未见过他这样自信英挺的模样,不像一个皇后,倒像是一个年轻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