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云钦礼貌性的一笑,转头对一旁的野利荣低声吩咐:“你在这等我,不必和我同去了。”
野利荣觉得这会儿的嵬名云钦有些不正常,心里十分奇怪,本想用蕃语再问几句什么,可嵬名云钦交待完话后,便头也不回地随祁沄走了,竟连问一句的时间也不给他。
野利荣呆呆的望着嵬名云钦的背影,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瞧着少主的样子,到有几分迫不及待似的。
又不是没吃过汤圆,他这么急哄哄的去干嘛呢?
即使已经到了初春,大邺的天气却依旧冷的厉害。
碗里的热气越来越少,很快就看不到了,汤里的汤圆也结成了块,再不复初见时的软糯。
楚妧放下勺子,看向一旁的傅翌,傅翌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与她一样写满了担忧。
楚妧向四周张望了几眼,却祁沄的影子都没瞧到,她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对傅翌道:“二妹去了三刻钟了,还不见她回来,不如你去周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傅翌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一瞬,可很快又松懈下来,低声道:“她对这块很熟,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夫人不用担心。”
他虽说着无所谓的话,可那嗓音却又干又涩,显然不如外表这般淡定。
楚妧知道这是祁湛的交待,傅翌是不可能将自己一个人丢下去找祁沄的,楚妧也不好太过为难他。
她沉默了半晌,忽地站起身子,道:“那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傅翌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也跟着楚妧站了起来,可楚妧才迈出一小步,又赶忙摇着头坐了回去,口中连连道:“不行不行,如果我们都去了,二妹若是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
傅翌一怔,他光顾着担心祁沄了,倒没想过这么简单的问题。
若是没人守着,等祁沄回来找不到他们,那他们三人岂不是就此走散了么?
楚妧见傅翌的表情有那么一丝松动,连忙加了把火,道:“你快去找找吧,我一直坐在这里也有些闷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哪能一直坐在这吃元宵呢?二妹若能早些回来,我们也好早些到别处转转。”
傅翌像是被她说动了,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问:“夫人一个人等在这没问题么?”
楚妧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么问题?你若是没找到二妹,在亥时前回这个摊位就行了,还有两刻钟就到亥时了,不会有事的。”
傅翌这才挪动了脚,道:“那夫人在这儿等着,属下去去就回。”
“嗯。”
楚妧对他摆了摆手,傅翌很快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祁沄。
若是自己走丢了,祁湛会不会也这般着急的找自己呢?
楚妧摇了摇头,忙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她在摊位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了,便又要了一碗汤圆,刚拿起勺子想喝些汤来暖暖身子,便远远听到远处有人喊了声“五嫂”,一抬头发现是祁沄从街道另一边跑回来了。
楚妧忙站起身子,问道:“二妹你去哪了?”
祁沄笑了笑:“给嫂子找花灯去了。”
说着,她就回过了头,对身后摆了摆手。
楚妧顺着祁沄挥手的方向瞧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盏小兔子模样的花灯。
是被一名男子握在手里的。
和摊位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祁沄便是帮她找这个去了么?
楚妧心绪微动,借着那花灯微弱的的光,稍一抬眸,就看到了灯把上的那双手。
指节分明的一双手,虽不及祁湛的修长,却也十分漂亮,指腹间也与祁湛一样,有些一层薄薄的茧。
他也是习武之人?
楚妧瞧着那身形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男子离她太远,又站在暗处,一眼望去,除了那明晃晃的花灯,便只剩了个模糊的影子了。
楚妧瞧不清暗处的嵬名云钦,嵬名云钦却将楚妧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穿的比之前简单,头上戴着的帷帽却比上次的大了许多。薄薄的轻纱直垂到她肩膀处,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罩住。
帷帽下的白色串珠随着微风一晃一晃的,不时会露出一条细微的缝,却很快又被那串珠的重力拽住了。
再难掀开哪怕一角。
捂的十分严实。
嵬名云钦勾了勾唇角,似乎能透过那层薄薄纱幔,看到里面那双黑亮的眸子似的。
原来是她要这花灯啊。
嵬名云钦握着花灯的手紧了紧,祁沄远远向他挥手道:“就是这了,齐公子快过来吧。”
祁公子?
楚妧一怔。
这大邺京城除了王室,还有旁人姓祁的么?
楚妧正疑惑着,一抬头却见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浅茶色的瞳孔映着如雄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