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不错,如今二人婚事定了下来,叶榕也替他们高兴。
但叶桐却担心叶榕亲事。她才十二,亲事都定了,长姐都十五了。马上过完年,长姐就十六了。
二姐还比长姐小一些呢,如今都已经嫁人了。
但母亲交代过她,在长姐面前,别提嫁人事情。叶桐也觉得长姐亲事颇为坎坷了些,所以怕提了长姐会伤心,也就不敢提。
其实叶榕倒没什么可伤心,她现在有只是担心。
因为让梁老板给魏昭带了话,所以,这几日叶榕一直在等魏昭消息。这几日她都足不出户,就是想看看,魏昭能有什么法子将消息递进来。
叶榕知道他身手很好,也知道,他曾经光天化日之下在侯府来无影去无踪过。她想,若他想给自己消息,必然是有法子。
而与此同时,魏昭其实也在等。魏昭在等她出门,因为只有她出门上街时候,递消息约见面,才是最方便。
虽然叶侯府护卫于他来说形同虚设,不过,他行事素来谨慎小心,也懂掌握分寸。如非必要,他也不可能暗闯一个堂堂侯府。
但自从梁博文带了消息回来给他后,她那边反而是安安静静宅在家中,足不出户,没有半点着急意思。如此等了几日,魏昭心中多半也明白了。
她这是在考验他本事,还是在试探他底线或者,她已经猜得到叶侯府里混迹有他人了
魏昭忽而严肃起来。
安排自己人暗中混迹在叶侯府,虽然他初衷是好,但这种行为……确,对叶侯府来说,是极大示威跟挑衅。且,他人暗藏叶府已有一段时间,叶侯府护卫竟然未有半点警觉,若是日后事情败露,叫叶家老侯爷知道,想必会伤及老侯爷自尊心,更会伤及两家情分。
所以,当天夜里,魏昭直接命那些人撤出侯府,只命他们侯在府外。
次日,趁着叶萧在家时候,魏昭借着送书名头,又来了叶侯府。叶榕听说魏昭上门来找哥哥了,于是就拎着事先准备好点心,带着桂圆蜜饯两个丫头,一道去了哥哥前头院子。
每回叶萧回来,叶榕雷打不动,都要送些亲自做东西来。
或是棉鞋香囊,或是一些吃……反正多多少少会表达一些关心。兄妹之间,东西无需在乎贵重不贵重,简简单单,情意到了就好。
叶萧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未觉察到妹妹其实是冲魏昭来。
他反而在魏昭面前炫耀,颇有些得瑟:“你小子好福气,每回来,都沾我光。我妹妹厨艺,可是一顶一好。不是我吹,她做点心,连宫里头御厨都未必比得上。”
叶萧说是实话,宫里宴席,他又不是没吃过,确不比妹妹做好吃。
叶榕见哥哥说错了话,却赶紧提点:“哥哥慎言。”
叶萧也意识到了,笑着说:“魏兄不是外人,他可不会去陛下面前告我藐视皇权大罪。”见妹妹一直严肃看着他,面上没有半点笑意,叶萧这才也严肃起来,“你提醒得对,平时不慎言,日后走出去说错了话,麻烦可就大了。”
魏昭却岔开话题说:“大妹妹厨艺确好,这点心,可是地道粤菜系。小时候,府上一定请了名厨家里来教吧”
叶榕点头,认真说:“小时候母亲请了川淮鲁粤四位大师父家来教过一阵子,这几种菜系,倒都简单会一点。不过没有学到师父们精髓,只略懂了些皮毛。与宫里侍奉陛下和诸位娘娘御厨,不能相提并论。”
魏昭说:“妹妹可去桂清楼喝过茶这样点心,再配上那里清茶,倒是极好。”
叶榕当即便明白他意思了,他这是在暗示自己。
于是叶榕道:“去过,但不常去。”又说,“既然魏二哥推荐,那过几日我便去尝尝那里茶。”
然后魏昭就笑了,倒没再当着叶萧面与叶榕说话,只从食盒中捏出三块来。
“叶兄,我拿三块带着路上吃,你不会不给吧”
叶萧忙说:“你若是喜欢,这一整盒都拿走吧。我想,阿榕不会在意。”
魏昭摇头:“这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魏昭没久留,拿了点心就告辞要离开。
叶萧想着母亲交代给他任务,于是竭力挽留:“你又没什么事,难得我今天休息在家,你留下了吃顿便饭再走吧。”
魏昭下意识朝叶榕那看去一眼,而后拒绝,严肃说:“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等你来年高中进士,你我有是机会一起吃饭。今天,就免了。”
魏昭一再拒绝,叶萧倒也没强留。
魏昭走后,叶榕告辞说:“我也不打搅哥哥了。”哥哥难得回来一趟,嫂子如今又怀有身孕,自然得让他们夫妻二人多呆在一起,“哥哥好好陪陪嫂子,她一定高兴。”
言罢,叶榕也走了。
叶萧莫名其妙,总觉得哪里怪怪。
叶榕知道,魏昭那所谓拿走三块点心,就是暗示她三日后在桂清楼见面吧。所以,到了那日,叶榕寻了个借口,带着桂圆几个出门去了。
理由倒是好找,因为到了冬天,府上各房都有裁做冬衣份例。如今冯氏怀孕,刑氏为冯氏母子考虑,没再让她跟着自己打理家务。所以,叶榕这个女儿便又重新开始跟着母亲一起打理这些庶务。
叶榕出门,就说去街上各大铺子瞧瞧,看看外头新花样。
刑氏应了。
桂圆最为稳重,且上回在富阳时候,她也瞧见自己与魏昭私下见过面。所以,街上逛了一圈后,叶榕给那些跟着来婆子丫鬟派了差事后,就带着桂圆来了桂清楼。
叶榕主仆二人一进茶楼来,掌柜便亲自迎接过来,招待说:“贵客楼上请。”
叶榕没说话,跟着掌柜上楼顶楼雅间。看到魏昭时候,桂圆十分诧异,但见主子面上一派沉静从容,她则只低头跟在主子身后,什么话都没说。
魏昭起身迎了过来,对叶榕十分礼遇:“大妹妹请。”
叶榕朝魏昭欠了下身子后,在魏昭对面落座。
桂圆懂事,虽然人没有退出去,但却站到了门口。只远远瞧着自家姑娘,守着她,但主子说话,她却是听不到。
在叶榕面前,魏昭态度十分随和。但此刻,却也收敛了平时玩世不恭,态度很认真。
两人间案几上正煮着茶,热气缭绕,缕缕清香。
魏昭伸出一双素白大手来,轻轻握住壶柄,先替叶榕斟了一杯热茶。
“大妹妹尝尝看。”将茶壶又搁回炉子上后,魏昭抬眸向对面看去,“天气冷,喝点茶暖暖身子。”
“多谢。”客气道谢后,叶榕端起杯盏来,浅浅啜了一口。
然后魏昭说:“大妹妹让梁博文带话给我,找我是有何事要谈”
叶榕目光有些闪躲,没看魏昭。想起母亲那日说那些话,如今又当着魏昭面,她总归有些难为情。
不过,她倒是没一开始就提她娘让魏昭考进士提亲事,只先扯了别说:“薛家表哥事情,劳烦魏二哥了。”
魏昭说:“他们夫妻两人也确是帮了老梁大忙,也说不上劳烦。”
叶榕双手紧握着杯壁,嫩如葱尖十指十分好看养眼。魏昭目光瞥到,一时间没有挪开。
叶榕继续说:“他若是能与绣娘好好过日子,也挺好。”
魏昭挪开目光,道:“绣娘虽是我人,但我也跟她说了,若与薛护过得好,便好好过下去。我想,你母亲叶大夫人,也该是这个意思。”
叶榕点头:“我母亲并未迁怒他。”
琢磨了一会儿,叶榕终于还是开口了:“那日母亲与二哥说事情,二哥还请别往心里去,也别为此有什么负担。母亲不明白,但我懂,我也已经把话跟母亲说清楚了。”
又说:“我今天来,也是想认真与二哥谈一谈。”
魏昭心里其实差不多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了,但出于礼貌,魏昭还是尊重道:“你想谈什么,但说无妨。”
叶榕道:“你我虽以兄妹相称,但毕竟不是兄妹。魏二哥帮我,其实我心中十分感激。但其实,二哥日后真不必再帮我,前世那些债,你已经还清了。”
魏昭却道:“我若不知道你有难也就罢了,若知道,又能帮你解决掉,我也不可能冷眼袖手旁观。”他今天倒是没再如从前一样,说些让她拿自己当哥哥话,因为他也正视了彼此之间关系。
既不是亲兄妹,又何来纯洁无染兄妹之情
即便是亲兄妹,岁数大了,各自嫁娶后,也是得避嫌。他这样一再救她于危难中,也不怪那刑氏夫人误会。
其实这些日子,魏昭倒是有认真在考虑刑氏话。唯一可以庇她万全法子,就是将人娶回家来。
她呆在自己身边,有他日日夜夜守着、瞧着,自然不可能会出事。
如今,就看她意思了。她若是不愿,他理解,也不会强求。她若是愿意,他自然会万般周旋,竭尽全力护得他们母子三人万无一失。
所以,魏昭便也直言道:“那日叶夫人说话,我这几日来,倒也认真想过。”
听他这样说,叶榕不由便抬眸望了过来。
魏昭望着她那双漂亮水眸,一字一句认真说:“来年……我打算与叶兄一道参加会试。虽然这些年比较混账,但书也有带着念,所以,中个二甲进士,倒也不难。你母亲说,只要我中了进士,便可登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