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叶榕怕母亲会气坏身子, 立即走过去轻轻拍着母亲后背, 替她顺气儿说:“娘, 您别着急,女儿没事, 女儿好好。”又看向顾家人道,“既然此事已经把樊家兄妹牵扯进来了,顾老夫人,不如还是将他们兄妹请过来吧”
“有些事情, 还是当面对质好。”
叶榕始终泰然自若,处事不惊。顾家几位夫人再把注意力聚集在叶榕身上时候, 不由都十分可惜。
可惜这么好姑娘,却不能给他们顾家做媳妇。
顾老夫人自然应允:“榕丫头说对, 既然叶三姑娘说是樊家兄妹合谋欲害榕丫头才有今儿这一出, 便该把他们也叫来。”
说罢, 给顾大夫人递个眼神:“派人去喊吧。”
“是,母亲。”顾大夫人派了自己身边老嬷嬷去。
顾昶却觉得可笑之极,他冷笑了两声, 目光冷冷看向叶家姐妹:“你们姐妹葫芦里卖什么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把屎盆子往昕儿头上扣, 你们休想!昕儿确出身不高,可她最是善良率真, 不比你们叶家姑娘, 最擅耍阴私。”
“你们想逼我就范, 做梦!”
叶榕淡漠沉着道:“是不是我们姐妹往他们兄妹头上扣屎盆子, 一会儿人来了,顾二爷一问便知。”又说,“顾二爷说樊家兄妹善良,我也是觉得挺好笑。樊家姑娘赛马,愿赌不服输结果却拔刀废了你们顾家一匹马那事儿,顾二爷是忘了”
“樊家大爷觉得是我毁了他妹妹一桩好姻缘,所以记恨我,想大街上公然施害于我事儿,顾二爷想必也是忘了”叶榕并不介意此刻顾家人都在,反正她也不打算跟顾家有多深厚交情,所以,也不必委屈自己顾及这个顾及那个。
再说,她说尽数是事实。有人眼瞎看不清事实真相,那她便帮他把双眼复明。
“或者,你顾二爷做人行事素来都有两套标准,严于待人,宽于律己樊昕兄妹伤马害人是率性坦诚,我因不想被害,出手反击樊英,就是得理不饶人阴险恶毒凡事都得讲个前因后果,不能断章取义,这些道理,顾二爷读书时候,教书先生可都教过吧”
叶榕说到最后,语气间尽是对顾昶百般鄙夷瞧不上。
偏她说都是事实,字字珠玑针针见血,纵然顾家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却也反驳不了。顾晟顾晏两个也在,二位美少年相互望了望,也皆沉默不言。
顾昶是顾家四兄弟中头脑最简单辩才也最差一个,他根本理论不过叶榕。其实他虽然嘴上护着樊家兄妹,但心中也明白,赛马伤人那两件事上,确是樊家兄妹不对。
但可能他极为护短吧,加上不喜欢叶榕,所以对她是诸多成见。
别人都不说话,这种时候,也只能顾大夫人圆这个场了。顾大夫人笑着走到叶榕身边,紧紧握住她手说:
“伯娘知道,你是受了委屈。我们家这个呆子,你不要理他,他就是猪油蒙了心,为着一个女人,早疯了。伯娘知道,你是最好孩子,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于是叶榕就又委屈又大度应着:“是。”
没一会儿,樊家兄妹就被带着过来了。樊英早憋着一股子气,看到叶家姐妹,就要冲过来打。
“放肆!”顾老夫人随手便扔了个杯盏朝樊英砸过去,“你当这是在菜市口还是当这是你樊家由得你在这里动手!”
樊英心中虽恨,但顾及妹妹未来幸福,他只能忍了。
在顾老夫人面前,樊英忽然弯膝跪了下来。樊昕见状,也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顾昶本来就是跪着,见状,立即挪着膝盖过去,与樊家兄妹跪在一起。
“孙儿只想娶昕儿为妻,求祖母成全。”
顾老夫人却不答这一茬,只冷着脸问樊昕:“樊家姑娘,我且问你,你与你兄长恨叶家大姑娘吗”
樊昕倒是实话说:“恨。”但她解释,“是他们动用权势给哥哥加了罪,害哥哥坐牢吃牢饭,不但毁了哥哥前程,也毁了哥哥原本好好一桩姻缘。”
哥哥原本是说好了一门亲事,正因为坐了牢,女家便毁了婚约。如今哥哥留了案底,前程也没了,日后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顾老夫人显然是不满她这样说,蹙紧了眉心问:“那我再问你,你说叶家动用权势给你哥哥加罪,那他们家为何这样做无缘无故,怎么不见他们叶侯府‘欺压’别人家,偏欺负了你们樊家呢”
樊昕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直觉老夫人屁股是歪到叶家那边,这话明显就是帮着叶家说。
但樊昕不甘心,恨恨咬牙切齿,双手也攥成拳头,回说:“我哥哥是为了我,他是有错,可罪不及坐牢。他……”
顾老夫人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十分失望摇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你们兄妹二人明明犯了错,却死不承认,我是十分失望。”
樊昕不服:“难道他们叶家当时没有钻律法空子,动用权势欺压吗”
三夫人抢话道:“樊姑娘,你怎么这么自私自利呢你说你哥哥为了你才欲要害叶大姑娘,那难道你们樊家害了人家姑娘,人家知道了,就必须得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恶气你们家人真是好笑得很,做事为人,竟然有两套标准。”
三夫人素来爽利,既是开了尊口,她也就不怕继续把话说得再狠毒些:“再说,我们顾家不愿聘娶你为妇,你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怎么尽是怪到别人身上你们兄妹两个,倒还自以为挺美,自以为多占理似。”
“且先不论你出身,就你这才慧品德,根本一样都入不了我们顾家人眼。你但凡识大体点,看在老二对你这份情意上,我们顾家也不会一再拒绝。可你倒好,不但不知改正,反倒是撺掇着我们家老二与家中决裂……呵,这叫我们家怎么办”
樊昕拳头攥得紧紧,心中很气,她很想直接骂这位夫人。可想着家里境况,想着能嫁顾昶好处,樊昕忍了。
攥紧双拳一点点松开,樊昕承认自己错:“是我不好。”
不管是不是真知道错了,但既然说知道不好,顾三夫人也不会再跟一个孩子计较,也就不说话了。
顾老夫人继续问:“今儿灯节,你们兄妹是不是又想害人家姑娘”
樊昕猛地抬头,立即朝叶桃看去。
叶桃也看着樊昕。她竟然打自己,叶桃此刻恨她恨到了极点。
“你就承认吧,你想毁我长姐清白,想害得她只能下嫁去你们樊家。敢作敢当,既然事情是你们姐妹做,就该勇于承认。”
樊昕气到爆炸,立即指着叶桃怒吼:“贱人,是你撺掇我。你给我出计谋,你如今竟然害我!”
叶桃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堵樊昕话:“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承认你们兄妹今天这般巧合与我们姐妹在一起,就是欲要故技重施行害”
樊昕欲扑过去掐叶桃脖子,被叶家嬷嬷们推开了。
叶榕这个时候也不究叶桃错,只定死了樊家兄妹错:
“樊姑娘,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一而再再而三想害我。而且,尽出还是这种阴险毒辣计谋。亏上苍有眼,才保我一再无事。”
叶桃账可以日后慢慢算,但今儿是必须坐实樊家兄妹罪责。也让顾家人好好瞧瞧,这樊家兄妹,到底是何品性。
听了叶榕话,叶桃立即说:“是我在菩萨面前求,我求菩萨保佑母亲跟姐姐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叶榕瞥了叶桃一眼,没接她话茬。
顾老夫人望向跪在地上顾昶:“仁义,你可听明白了你还要不辨是非,把罪加在别人头上吗”
顾昶垂着脑袋不吭声。
樊昕极力辩解:“老夫人,您听我解释。我……我是有这个想法,可……”她一时着急,说话没有头绪,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跟哥哥确是准备害叶榕,可……可他们计划根本没来得及实施。他们被人算计了。
樊英只把一应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情与我小妹无关,是我一人所为。我坐了牢,又被革了职,如今什么都没了,我是恨叶家人。与我妹妹无关,她是被我连累。”
“哥!”樊昕哭着摇头,“不是这样。”
“你闭嘴。”樊英不准樊昕再说话,只给顾老夫人磕头,“一切都是我错,您要杀要刮,要打要骂,怎么样都行。我妹妹很无辜,她跟顾二爷也是两情相悦,还请您老人家成全。”
顾三夫人道:“这错认一看就没走心,你们兄妹对不起是叶家,给我们家老太太磕头认错是什么意思我瞧你们并非真心认错,只是想急于嫁来顾家吧若是这样,这错不认也罢。”
“叶大夫人,您说是不是”
刑氏心中自是气,但也知道,此刻在顾家,她代表是叶家面子。老太太已经失去理智,她不能再失去理智。
若要寻仇,日后有得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刑氏道:“可别给我们家磕头,你们樊家人磕头,我们叶侯府可受不起。今儿磕了头,明儿指不定还得怎么害我们家姑娘呢。”刑氏也不想再耗在这里,直接说正题,“顾老夫人,事已至此,便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吧。”
“天也不早了,您老身子也受不住。早把事情解决掉,您老也好早点安歇。”
第67章
顾老夫人直接做主:“拿纸笔来,我亲自给叶家写婚书。”
顾昶一再拒绝:“祖母,孙儿不会娶她。您若是再逼孙儿,孙儿宁可与昕儿远走高飞,再不回来。”
顾老夫人也骂够了,懒得再动怒,只看向樊昕说:“你当真愿意与我们家这混账小子一起远走高飞然后,让你父母兄长留在京城内,被众人耻笑”
樊昕摇头:“我不愿意。”
“那就好。”顾老夫人淡然。
顾昶急得满头大汗,一直握住樊昕手:“昕儿,你我之间可是有过山盟海誓。我说过绝不辜负你,如今我也不愿辜负你。若今生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宁可削发出家做和尚去。”
顾二夫人真怕儿子被逼急了会想不开,于是好言好语劝着:“也没人要拆散你们,叶家大度,都说了,允许樊氏女入门为妾。你们不是真心相爱吗既然是真心,又何必在乎是妻是妾呢”
樊昕却摇头,眼泪直掉:“我不做妾,我死都不做妾。”
顾二夫人:“那你意思是,你为正妻,叶家姑娘为妾还是说,你愿违背你们之间那所谓山盟海誓,从此天各一方若真是这样,我可太谢谢你了。”
樊昕死死攥着手,她又气又恨。
她素来瞧不上那些为了攀附权贵入高门为妾人,她也瞧不上唐家那位姨娘。可如今,难道她也要成为那样人吗
妾是什么东西,妾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东西。做妾,没好日子过。
何况,竟然还是叶桃为妻,她为妾。她诓骗自己,她是故意怂恿自己走到这一步,她肯定也是看上了阿昶。
对,她那么欣然便接受了这门亲事,她肯定是喜欢阿昶。她怎么那么傻,她怎么能被她算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