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夜里累着了,睡得沉。偏魏昭心疼她,到了点也不让丫鬟叫起。所以,叶榕去婆婆那里请安就误了时辰。
“姑爷也真是的,既然心疼姑娘,就少累着姑娘一些好了,何必夜里折腾姑娘,早上倒做了好人不让喊起。”如今桂圆再提起主子的房中事,倒见怪不怪了,反正都习惯了,“回头夫人如果怪罪的话,也是怪姑娘你,又不会怪他。”
叶榕知道桂圆是为了她好,但还是提点她说:“你如今也不稳重了。记得,祸从口出,莫要论主子是非。”
桂圆垂了脑袋,应着:“奴婢知错。”
叶榕又说:“婆婆倒是好想与的,她不会因为这个就故意为难我。再说,二爷心里有我,就算我被为难了,二爷也会帮我的。”
这一点,叶榕还是信魏昭的。
蜜饯就笑桂圆:“姑娘还是护着姑爷的,桂圆姐姐,瞧你这事管的。”
桂圆倒是开心的:“姑娘姑爷是夫妻,本就该相互护着的。我是姑娘的婢女,也该时刻替姑娘考虑。姑娘姑爷恩爱,我们做奴婢的,也是高兴。”
蜜饯:“桂圆姐姐如今嘴巴也抹了蜜了,姑娘,桂圆姐姐抢了奴婢的活。”
桂圆便伸手去捏蜜饯脸,两人倒是乐得都笑起来。
二夫人没有为难叶榕,反倒是挺高兴的。新婚燕尔的夫妻,造作得厉害些,也是常情。她是过来人,心里明白着呢。
陪着自己婆婆说了会儿话,叶榕请命说:“母亲,儿媳昨天得罪了二妹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回去后细细想了想,总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所以,打算去给大伯母赔个不是。”
这件事情,二夫人倒是也知道点。
二夫人到底是疼叶榕这个儿媳妇的,就说:“正好我也想过去找大嫂说说话,你便随我一道去吧。”
叶榕忙应下。
叶榕婆媳到大夫人院里的时候,魏淑正好也在。瞧见叶榕,魏淑没个好脸色。倒是大夫人,依旧一团和气,与之前并无二样。
相互见了礼,大夫人请二夫人坐下后,又让叶榕也坐下。
叶榕却站着没肯,只说:“榕儿今天来,是向大伯母请罪的。”
大夫人始终和颜悦色的,面上笑容不曾减半分,只说:“你这孩子真是,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对啊错的是为了昨儿那事吧淑儿已经跟我说了,我狠狠训了她一顿。她这孩子,心是好的,可性子冷又自命清高,常常会叫人误会。”
又朝二夫人说:“两个孩子之间闹了些不快,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孩子嘛,今儿拌嘴,明儿就能好。”
若不是亲眼瞧见过大夫人骂她的嘴脸,她真的都要信了她的话了。
叶榕心中不由得感叹,大夫人这戏唱的,可真是好。
二夫人说:“大嫂说得对,孩子间哪里有隔夜仇啊。”但言语间还是向着自己儿媳妇的,“我这个儿媳妇也是,性情耿直爽快。我倒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总好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强吧”
大夫人面上笑容明显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叶榕忽然觉得,其实她婆婆也很厉害。三言两语,倒是骂了大夫人。
叶榕想,她婆婆平时瞧着性子软脾气好,又开明又好说话,但其实,是个聪明人。大夫人是什么货色,想来她婆婆心里应该也看得明白。
大夫人母女的那些伎俩,或许也没逃过她婆婆的眼睛。只不过,大夫人虽是续弦,但却是世子夫人,身份上压她一头,且又牵扯到爵位继承的事儿,她不好掺和罢了。
魏淑的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前头爷们,骗得过丫头婆子们,倒未必能骗得了她婆婆。
大夫人面上僵了一下后,就又端庄笑着:“弟妹说得对,老二媳妇性子直,有一说一,我也是很喜欢的。”又朝叶榕招手,“你过来。”
叶榕走了过去,大夫人握住了她手。而后,又握住魏淑手,将她们姑嫂二人手握在一起。
“家和万事兴,你们姑嫂不许闹矛盾。传出去,叫人家笑话。”
叶榕立即应下:“是,榕儿定听伯母的话。”
那边,魏淑虽不情愿,但碍着这么多人在,也只能应下。虽说应下了,但还是要诋毁一下叶榕:
“二嫂性情耿直,事后可以当没事人一样。可二嫂有没有想过,此事对我是什么影响你这般诋毁我,就是毁我名声。”
叶榕说:“二妹说错了,我并未诋毁于你,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今觉得自己也有错,只是觉得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不太好。”
又道:“我身为嫂子,想来也有资格说二妹妹几句。二妹妹年纪还小,心中又对大嫂有偏见,所以很多事情,想来二妹是有错并不自知。如今亏得是我提了出来,若是日后叫外人察觉出端倪来,可才真是毁的二妹妹跟大伯母的名声呢。”
“此话怎讲”大夫人脸色变了些。
叶榕便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了道:“大夫人与二妹妹身在局中,或许看不明白。但我初来国公府,暂且还算是半个外人,所以瞧得真切。”
“二妹妹此举,知情的自然知道是二妹妹疼灼华,替灼华鸣不平。但那些不知情的,或者有心想闹事的,自然不这么认为,他们肯定会以为是二妹妹故意刺激大嫂,不想她病好。大嫂病若是好不了,大哥膝下无男嗣的话,日后若大夫人产下个嫡子来,可就是大夫人您的儿子继承国公府爵位了。”
“胡说八道!”大夫人一掌拍在案几上。
二夫人也说:“榕儿,这话可说得有些过了。”
叶榕立即请罪:“是榕儿口无遮拦了,榕儿自然知道事情真相不是这样的。但是咱们家家大业大,总抵不住有一些小人想无中生有。若真叫小人钻了空子,岂不是白瞎了二妹妹的一番心意”
二夫人嘴角有露出些笑意来,只是她压着这笑,没让露出太明显。
“大嫂,这孩子话虽说得难听,但倒不全是乱说。”二夫人也说,“淑儿如今正是议亲的时候,若是有人打探得知这事儿,万一想岔了呢”
“可莫要毁了淑儿的姻缘才好。”
大夫人平白无故挨了顿骂,心中火冒三丈,但偏脸上不能显露半分来。她强行压制着那股子火意,面上依旧笑得端肃温婉。
“弟妹所言极是。”大夫人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此事多亏了老二媳妇机智,否则的话,怕真是会毁了淑儿名声。”
又叹息,一脸愁苦:“老大媳妇这病……也不知何时能好。我有意给老大择两个模样周正的丫头放房内,但又怕老大不领情。我是做后娘的,比不得亲娘。可我身为冢妇,压力也大啊。”
“老大若是膝下无子,我这个做继母的,怕是要被戳脊梁骨。”
说罢,她抽了帕子来抹眼泪。见状,二夫人自然安抚几句。
等二夫人婆媳走后,大夫人母女遣散了四周丫鬟后,立即都又变了张脸。
魏淑气得上下牙齿打架:“叶氏女!真厉害,她可真厉害!”
大夫人虽阴着脸,像是地狱里的罗刹,但,倒是没魏淑这般沉不住气。
“那是自然,叶侯府的嫡长女,那可是连皇后娘娘都夸赞过的。”她语气幽幽,冷冰冰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给老二做了媳妇。”
“魏昭这小子,平时那副浪荡子的模样,全是装的。没想到,倒是有能耐,竟然能把这叶侯府的嫡长女娶回家来。”
魏淑担心:“大哥若是没有儿子,难道日后真要便宜叶氏女吗”
“不可能的。”大夫人答得坚定,只说,“爵位的事情,不必担心二房。”又说,“老大那个媳妇,大夫只说是难有子嗣,倒未必不能生了。”
又后悔,咬牙切齿说:“当初既然做了,就该拿刀毁了她。当时,还能推到那莫须有的贼人身上。”
回去后坐在镜子前的叶榕听到大夫人这一句,吃了一惊。她眨眨眼睛,瞬间想明白了。
难怪这么多年来,魏家人一直查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呢,原来,当年的那件所谓的失贞事件,根本就是大夫人精心筹划的一个局。
没有所谓的采花贼,大夫人的目的不在让大奶奶失贞,或许就是想让她疯。或许,当年的那碗堕胎药,也与她有关。
大夫人明显想绝了大爷子嗣,布了局后,却发现大奶奶竟然怀孕了。大夫人怕大奶奶诞下男嗣来,所以,便想借大奶奶自己的手打掉孩子。
只可惜,她没能得逞。
叶榕紧紧攥起拳头来,只觉得这对母女简直不是人。为了权势地位,可以说真的是完全不择手段,毫无人性可言。
魏淑对叶榕满满的敌意,见母亲提了当年的事情,不由就提议:“叶氏女不好对付,不如早早的故技重施,也送她一份大礼。”
大夫人摇头:“这件事情不该我们来做,免得惹人怀疑。”想了想,又说,“这叶侯府的大老爷宠妾灭妻,一妻一妾斗得十分厉害。那位叶三姑娘,想必也是恨她这个嫡姐入骨的。或许,咱们可以借她的手行事。”
这段日子,叶榕与大奶奶感情越发好起来。每日不是叶榕去大奶奶那里,便是大奶奶来叶榕这儿,二人相谈甚欢,大奶奶天天心情都很好,倒是再没发过病。
灼华每次来叶榕这儿,叶榕都想法子让她见自己母亲,从起初的躲在暗处偷偷看,到后来,让灼华穿着丫鬟的衣裳站在一旁,只要她不说话,不喊母亲,不朝大奶奶扑来,大奶奶其实是不认识她的。
母亲虽然认不得自己,但常常能这样见到母亲,灼华就很高兴了。久而久之,对叶榕这个婶娘自然十分信任,也是常常往叶榕这边跑。
无事的时候,叶榕会教她念书识字,还会教她作画。
日子就这样安安静静过着,一切都很平静,没再出过什么意外。过完年后,三月里,叶榕忽然跟自己婆母说,再有几日是自己芳诞,她想请家中几位妹妹来府上做客,与妹妹们聚一聚。
二夫人自然应允。
叶榕想做寿自然是假的,她意在叶桃。她倒是想看看,大夫人母女到底会怎么与叶桃结盟来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