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于修久久回不过神来,心头涌上来千般滋味,拳头在膝盖上慢慢的攥紧,好似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痛意:“确定吗?”
金为点点头:“确定,小的亲自去打听的,不会错。”
封于修狠狠的闭上眼,她要嫁给别人了……可是,从写下和离书的那一刻开始,不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吗?此刻,又难过什么?
金为看着他那连呼吸都脆弱的样子,心疼的皱着眉头,公子这是何苦,天下多少好女子,为何非要念着苏小姐?人家心里没你呀……
这一夜,封于修整夜失眠,睡不着。
一年多了,自从那晚将她送回家以后,他将她说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时时刻刻都记着,都履行着,克制着自己想去找她的冲动。
一年多没见,他不但没有淡忘关于她的一切,反而,关于她的每一个画面,在他脑海里却越来越深刻。
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夜夜都能想起她,时不时的更会梦见她,她一定将自己的一切,早早的从她心里,清除了……
这一次,她同意了苏老太爷给她安排的亲事,就说明她做好了准备,开始新生活了。
苏玉容……苏玉容……
他在黑夜里一遍,一遍默念她的名字,念给自己的脑袋听,念给自己那一颗,愧疚,不安,难舍的心,去听。
三日后一早,苏玉容早早的起来,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浅紫色的裙子,裙子上罩着一层纱,上面低调的没有绣花,看起来很是素净,穿在身上后,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强迫自己笑一笑,片刻后就耷拉了脑袋。
吃过早饭后,五婶也来了,苏父看着身边的女儿,嘱咐道:“见到人家好好说话,不许任性胡说,别落了你五婶的面子,知道吗?”
苏玉容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苏父看着她苦大仇深的那个样子,无奈的捏着眉心:“好容容,你这是去相看未来夫君,不是去赴刑场,好歹有个笑脸呀!”
苏玉容闻言,实在是无奈了,冲着父亲咧嘴一笑:“这样可以了吗,爹?”
苏父看着她那笑的比哭还丑,心烦的冲她摆摆手:“算了,随你!”
“走吧。”五婶笑眯眯的过来,拉着她的手:“容容,一会儿见到秀才郎,你千万别紧张……”
苏玉容想着,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也告诉自己,态度必须好一点,千万别吓着人家。
苏玉容在五婶家里坐了大概两柱香时间,大门口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和五婶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秀才娘,大概是失去了丈夫太过悲痛的缘故,秀才娘看着比五婶苍老些,但笑起来也是温和的。
她身边就跟着陈北林,一身的蓝布衣,个子挺高,人虽然瘦可是看起来很结实,肤色不白也不黑,是那种阳光晒过的健康的肤色,一双眼很清澈,带着些紧张。
第一眼,苏玉容就看得出,这是个温和的男人,性子沉稳,内敛话少,是适合过日子的那种。
“来来来,陈家嫂子,秀才郎,快进来。”五婶笑着将人迎了进来,拉着人坐下,苏玉容也站起身来,给他们倒茶。
陈北林将手里提着的两包糕点放在桌上,还未坐稳,面前就出现一双细白娇嫩的手,将一杯茶推了放下,他鼓起勇气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说了句:“多谢。”
苏玉容略带僵硬的笑笑:“不必。”说罢,就垂下双眸坐在了一旁。
陈母一边和五婶说着话,一边悄悄的打量着苏玉容,人美看着也温柔,主要是人家出身好,看起来就知书达理,而且一上来就给她和儿子亲自倒茶,一点大家小姐的架子也不摆,应当也是有心要嫁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跟上一个夫婿和离,可这么好看的姑娘,又有那样好的家世,说起来还是他们家高攀了。
陈北林有些紧张,明明来之前的路上还告诉自己淡定一点,稳重一点,可是一进门,看了苏玉容一眼,他就有点撑不住了!
她太好看了,好看到,他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她!
他从五婶的嘴里听说过,苏家玉容是城里长大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理,温柔端方,更是美的天仙一样,唯一的短处大概就是嫁过人。
他不是没有期待过自己将来娶什么样的妻子,可是像苏玉容这样的,他还真是想也不敢想!
可如今这样的女子就在他眼前……他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水,偏偏五婶已经拉着陈母去里屋了,让他们两个自己说话,一时间,空气静默,尴尬无比。
陈北林很是局促,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应该先说些什么打破僵局的,可是却不敢随意开口,怕唐突了人家,一时间居然急的背后全是汗!
苏玉容悄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那个紧张到不敢开口的样子,觉得他太可怜了,都快被自己吓死了……无奈的笑笑,先说话了,声音低低的,柔柔的问:“听说你在私塾教书,那你都是教多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