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沈千鹤见惯了各种场面,也曾经想过这里是什么样子,眉头也忍不住皱了一下,实在是人的本能,耳朵被震得疼极了。
倒是常新却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深吸了口气,扭头狐疑地看向了沈千鹤,“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千鹤编了个理由,“有点奇怪,怎么还供着一根笔?”
里面是被特别装修过的,四周的墙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画作,而正中间放着的,则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笔。
常新笑着解释,“人总要敬畏自己的谋生工具,我这是提醒自己,要知道感恩。”
沈千鹤心想鬼才信你,恐怕这根笔跟你能把活人封进画里有关系。
常新这会儿已经请他进来了,“来吧,我一幅幅跟你介绍。”
说着,带着沈千鹤往里走了走。
他显然长时间待在这里,对这里如数家珍,进门就开始一幅幅跟他介绍。开始都是动物,有奔跑的兔子,流泪的小狗,搁浅的鱼儿,还有即将被宰杀的牛。即便它们不会说话,可也都在试图逃脱这个笼子,因此在不停地发出哀嚎。
然后走到屋子深处,就是人物画了。
并不多,一共三幅。
第一幅是一个躺在街边的老爷子,应该是乞丐,穿的特别的破烂,脸上的沟壑掩埋了五官,躺在初春的石阶上,看起来可怜而又悲凉。
他这是沈千鹤见过的所有画中最淡定的,大概因为在哪里都无所谓,所以只是躺在那里,淡漠的看了沈千鹤一眼。
第二幅画叫做《受伤的少年》,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站在夕阳下,倔强的挺着脑袋,防止头顶上的血流下来。
此刻的他满脸苍白,大概是被下坏了,求着常新,“放我回家吧,我再也不打架了,放我回家吧。”
最后一张叫做《悲哀的母亲》,美发店枚红色的灯光下,女人当街倚靠,看着远处的学校。
这会儿女人是这样求救的,“你放了我吧,我儿子还等着我做饭呢,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你放了我吧。”
沈千鹤这才知道,怪不得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被发现的却很少,动物的失踪自然不会有人留意,而他一开始选择的人,都是乞丐,不良少年和妓女,这种人就算消失了也没人在意,自然不会发现他的行为。
而等到他终于将常久关起来后,常新便开始不受控制了,他开始对任何感兴趣的人下手,譬如他!
屋子的大门不知道何时关闭了,常新这会儿转过来了一个花架,上面赫然摆着的,就是昨天那幅半成品《血夜》。
地下室有些暗的灯光,那画面上的红色显得更可怖,常新笑着对他说,“我想了一晚上,小鹤,这幅画还是你最合适,做我的模特好吗?”
沈千鹤又感觉到了那种桎梏,而且大概是因为那根笔在的原因,比昨日要厉害的多。
常新仿佛在看作品一样看着他, “这里多一道血印,这块儿受个伤更合适,”他痴迷地赞美着沈千鹤,“你简直太适合我的作品了。”
说着,他取来了供着的那根笔,扭头在画布上写上了沈千鹤三个字。
桎梏着身体的力量在一瞬间放大,仿佛是漩涡一般,想要将吸走。
沈千鹤这才知道,答应不答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根笔,他写下了谁的名字,谁就要进入画中。
那么只要擦去就可以了。
沈千鹤找到了解题的办法,自然不会再停留,手中一动,香已经点燃。常新不过是得了根笔,做了一次恶魔版的“神笔马良”,身体不过还是个常年不运动的画家。
这香不过片刻,他就已经承受不住,整个人晕倒了。
沈千鹤走过去拿起了那根笔,仔细看了看,是一根墨玉做的毛笔,看起来年数很久远了,不知道怎么到了他手中。
不过这都不需要是他来问了,这种事直接交给天师协会即可。
他立时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给沈浩和沈柏,让他们进来并报警,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发出了砰地一声。
沈千鹤猛然扭过了头,却发现昏迷了的常新竟然醒了,不,或者说,那不是常新。
常新是目空一切的,看所有人都像是静物,但这个人目光里却透着凶残,他说,“沈千鹤,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