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乘务话音未落, 抬头便看见二楼玻璃护栏处的霍钦, 他一边看表,似乎在等人。
霍钦不管出现在哪里, 穿什么制服, 大概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周边的旅客连在路过他身边时,都会情不自禁慢下脚步。
“这么近看果然更帅。”小乘务定足欣赏了几秒,才追上宁佳书去乘扶梯。
“话说霍机长今天是跟咱们一班飞吧?每天跟他飞同一班机我感觉自己都能多工作几年……”
宁佳书单手插|进裤兜, 安静听她叽叽喳喳。
“上次开会时候我近距离看过一次,一个男人,皮肤怎么能好到那个程度,都不知道他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大宝。”
“嗯, 啊?”小乘务才反应过来, 这句是回答她的。
她一直以为公司里那些传言并不可置信, 没想到宁佳书连霍钦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都知道。
“大宝效果真的那么好啊?不然这次飞回来我也买一套?”她傻乎乎顿了半秒, 才憋出一句来。
“逗你的。”
“我就说嘛……”她松一口气, “要是大宝那么好用,我不是白用这么多年贵妇牌了。”
这世道,有时候说真话反而没人信, 宁佳书心想着,霍钦已经在护栏前看见她了,清冷的眉眼轻扬起来,便是叫人心脏骤停的笑意, 温柔细致,
恍若三月春风拂面。
“不行了不行了, 越走近杀伤力越大。”
小乘务压低声音实时播报,霍钦就在这时候朝这边招了招手。
绝杀!
小乘务的脚步慢下来,忽然注意到,宁佳书已经与霍钦并排去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飞行员们要在起飞前确认飞行计划,去拿签派的放行许可,她不是没见过霍钦和其他副驾并排走,可今天,一旁的人换成了宁佳书,总觉得那一尺宽的距离里,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默契和暧昧。
这是宁佳书进申航后第二次跟霍钦搭档,巧的是,目的地还是罗马。
只不过上一次她还只能战战兢兢靠后排,这一次已经能和霍钦并肩坐副驾了。
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宁佳书刚刚和霍钦聊了没两句起飞事宜,电话便响了。
是宁母打来的。
宁佳书昨晚刚接过一通,现在实在不是很想接,肯定又是罗图她爸撺掇宁母给她打电话。
罗图父亲是个销售经理,不知道什么急事要去罗马出差,但附近几天的直飞航班就只有宁佳书这一趟,票价一万多块人民币。
舍不得花钱的乘客通常会选择其他国家的航空公司,在印度、莫斯科或者荷兰转机,左右不过是多坐一天飞机,飞行时间越长,票价自然越便宜。可她那个继父不愿意,又要赶时间又舍不得高价,非要宁母问她要免费票。
不知道是谁给了世人错觉,总觉得在航空公司工作,坐飞机就是免费的。
说实话,大公司审核的程序繁琐,人生地不熟,宁佳书乘自己公司的航班都不好意思申请加机组,自己买的机票,更别提帮直系亲属免票了。
申航的规定里,就算正式员工,亲属一年才有一次享受往返免票的机会,宁佳书进申航工作还不到半年呢,他做销售的倒是会精打细算,不知道谁给他这么大脸。
宁母面皮薄,耳根子软,估计又是被缠得不行才给她打过来的,铃声响了好几遍,宁佳书本打算直接挂了,可见霍钦眼神看过来,又只能落后两步接通。
“又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颇不耐烦。
宁母赶紧安抚,“佳书,你别生气。他不提昨天那个免费票的事了,我昨晚说他了,你工作那么不容易,他还给你添麻烦。”
宁佳书好歹舒缓些,“那还有什么事?”
“刚刚他把票买了,就是你飞的那一班,你也知道,你叔叔他这两年支气管不好,哮喘越来越严重,前段时间才发作过一次,这次又飞这么长时间,想叫你帮忙看着一点……”
“那他应该提前跟航空公司申请,跟我说有什么用。”
“他也打听过,可听说还要向航空公司出具健康证明什么的,时间来不及,病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宁佳书烦不胜烦,匆忙掐断电话。
乘客登机时,宁佳书果然在廊桥上瞧见了她的继父。
男人五十来岁,白净的身材发福,眉毛挨得紧,有股市侩气,模样上差宁父很多。
宁佳书对这个继父感官不太好,除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她至今也不知道宁母看上他哪一点。
才见宁佳书,他便欣喜地招手,迎过来,“佳书啊。”
周边的乘客都被他的呼声吸引看过来,宁佳书胸前别了飞行勋章,穿了三道杠的制服,明显是这一次航班的副驾。
她一抬头,帽子下漂亮的脸实在让人一惊。
女飞行员本来便少见,更别提比空乘还漂亮的女飞。
“你妈妈跟我说这趟航班是你执飞,我特意买的这一班,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坐上你开的飞机。”他哈哈笑起来,仿佛他昨天示意宁母要票的事情全然没发生过,他是再慈祥体贴不过的长辈。
宁佳书挑唇似笑非笑应一声,她会信才有鬼。
她这个继父能做销售不是没有原因的,永远嘴巴上说得动听,半分的关切能吹出十二分,其实骨子里还是极端的利己主义。
宁佳书不愿多言,男人却在廊桥驻足,大有要和她多聊几句的架势。
“……你有空就多回家看看,你妈她多想你啊,你爱吃甜的,她就每天做甜的,我让她换种口味做,她还说怕你忽然回来。”
话里若有若无的讨好,不禁让宁佳书生出狐疑。
宁母又不在,这个男人没必要说到这个地步,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急性阑尾炎发作被罗图父女俩丢在家里,最后穿孔差点感染的事。
“我最近哮喘发作,还多亏了你那个朋友,那孩子又是介绍医生,又是送我到医院的,还帮图图介绍工作,也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忙。”
宁佳书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