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障碍的脑瘫志愿者小孩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地曲起了手指,握住了笔。
他的父母捂住嘴,留下了泪水。
那个志愿者孩子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裴川,虽然大脑发育迟缓,握住笔也只有短短一分钟,可是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希望。
裴川眸光动了动,抿住唇。
那天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很激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项伟大的科技成熟以后会投入医学,植物人可能被唤醒!先天脑瘫的孩子也能更好地感受世界。
裴川下班有些晚了,回家的路上燕子飞过,天色渐渐暗了。
裴川手插在兜里,第一次想到了那年带着贝瑶坐飞机来b市,她描绘了一个很好的世界,经年以后,他在为更好的世界建设努力。
他第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裴川推开家门,九月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家中玄关不远处放了一个青花瓷花瓶,今天她装进了一束茉莉花。
小小白色的花朵,满室馨香。
贝瑶围着粉色的小围裙,趴在桌子看医学书。
夏天的余热还没过去,她光裸着小腿,穿着他前两天给她买的裙子。
厨房温着粥,贝瑶快毕业了,最近特别闲。
听到脚步声,贝瑶回头。
这年她22岁,像枝头绽放的花儿,餐桌前暖黄的光温馨。
裴川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感受到,世界在接纳他,他重新有了一个家。
“怎么还是在做饭,伤口不痛了吗?”
贝瑶说“早好了,是你自己紧张。你不在家,我无聊嘛。”
他本想说她可以和同学们去玩,最后温柔道“抱歉,我明天回来早一点。”
她笑着点点头,三分娇憨的模样“好呀。”
如果赵芝兰在,估计得点点女儿额头,男人事业能耽误么?
然而肆无忌惮说出想要的,才是年轻应该有的模样。
他笑了笑,和她一起吃了晚饭。
贝瑶天天在恶补专业课,生怕今后跟不上进度,她洗了澡就穿着拖鞋在卧室看。
裴川失笑,突然想起赵芝兰的话,她说她家闺女不聪明,总是得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件事。
这么个小傻瓜,也挺不容易的。
她看不懂的用红笔标了注解,裴川看了眼,提点了两句。
贝瑶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懂这个?”
裴川“懂一点,看了很多书。”搞研究知识广博总是好的。
贝瑶觉得有趣,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裴川想了想,竟然都能答上来。
贝瑶眨眨眼睛,调侃道“裴教授,那你教教我。”
“……”他顿了顿,“过来。”
贝瑶抱着书就过去了,裴川把她怀里的书抽掉“你不是好了吗?你们的知识我懂得不多,我教你点别的。”
后来裴川伏在她身上,贝瑶才知道什么叫“别的”。
九月小雨淅淅沥沥,那本专业书可怜地掉在床下。
这回她很清醒,氤氲的眼睛里,映出男人英挺的眉眼。
裴川抿抿唇,第一次在她面前坦诚相待。
假肢取下来了,他的残肢暴露在空气中。她听到了男人剧烈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他身体紧绷得像钢铁。
残肢确实不好看。
下着雨,空气闷热,男人的汗水滴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
她杏子眼雾蒙蒙的,仰头看他,喘气小声说轻一点。
开得极其烂漫的夏花儿,颤抖着攀上他肩膀。
一双小手不知道何处安放。
裴川被她娇哼着挠了好几下,抿唇压住喉间的闷哼声。
贝瑶恍然想起什么,语调酥酥提醒他“要、要避孕。”
她现在才记起这个,裴川咬牙,胡乱应她“嗯,下次。”
他身体绷得更紧,却不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卑心。
窗外小雨绵绵,夜晚拂着夏末秋初的风,出乎意料有些温柔。
一夜酣畅淋漓,裴川早上比她醒得早。
他握住自己胸膛上的小手,半握成小拳头,他笑着亲了亲她的手。
这死心眼的姑娘,昨晚就惦记一件事,要避孕。
哪家教出来的宝贝,带着哭腔还在坚持。
他好笑又心软。
裴川早上要上班,他却第一次不太想走。
贝瑶醒过来,倒是不惦记他用“下一次”来敷衍她了,她用被子蒙住头,还是觉得“裴教授”言传身教羞耻。
裴川捡起来床下的书,哑声笑着说“书拿好,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