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快步走进厅堂,在韩仲文跟前跪下,“大人。”
“怎么样西陵王怎么说”韩仲文急切起身问道。
侍从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回禀大人,小人没能见到西陵王,根本连府门都没能进去!王府里的人说是不方便,兵卫拦着不让进,求人通报进去也没什么回应。小的没办法,只能先回来问问您。”
韩仲文脸色彻底变了,身形狠狠晃了一晃,语调不由尖锐了起来,“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李承化他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这么急着划清界限都已经是绑在一条绳上了,他还妄想要抽身自保吗,难道就这么弃我于不顾了”
侍从不敢应声,一直跪在旁侧的戍卫头领却忍不住道:“大人明鉴!昨晚属下的确是看见了世子的符令才放行的,属下真的没料到……”
“够了!”韩仲文打断他的话,“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楚明允和苏世誉已经被你放走了,不用说,肯定早就到了南境军营,张攸的事情败露跟我断了联系,现在南境军全在他们掌握中,你让我能怎么办”
戍卫头领也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一片死寂,半晌,韩仲文略微平静了下来,却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走出了厅堂。他一路穿庭去了后院,房中柳云姿正缝着寒衣,见他来了起身笑道:“夫君。”
“夫人。”韩仲文覆上她的手,紧握了一握,才沉声道:“你立刻去收拾一下,带着子铭离开寿春,娘家也先不要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带着子铭,那夫君你呢”柳云姿忙道,“既然要走,夫君就同我们一起走。”
韩仲文摇头,“我得留下。他们不会放过我,如果我走了,你们必然会受到牵连,还怎么脱得了身。”
“那妾身便与夫君一同留下!”柳云姿道。
“夫人!”韩仲文重了语气,“你留着只能白白丧命,留在这里干什么听我的,赶快带着子铭离开,就当是为了保存下一点我的血脉。”
“让人护送子铭离开,妾身不走。”柳云姿固执地看着他,“妾身自记事起就在夫君身旁,身上衣衫是夫君选的,头上发钗是夫君簪的,人也是夫君的,如果没了你,我不知该怎么在这世上独活。”
韩仲文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轻吻上她的额头,“夫人,韩仲文何德何能,我又怎么忍心让你陪我赴死。”
她摇了摇头,笑容温婉如常。
正在这时,侍从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激动得甚至忘了礼数,高喊着,“大人!大人!援军的兵符找到了!”
“找到了!”韩仲文放开柳云姿,接过侍从双手奉上的兵符,“那么久都没找到,究竟是藏在哪儿了”
“回禀大人,难怪之前都找不到,原来是那个洛辛把兵符给吞下去了!处理尸体的时候把他剖开了才在胃里找出来了!”
他拇指仔细摩挲着兵符,虽上面有些纹路模糊不清了,但是并不影响。韩仲文眼神渐渐变得坚毅如铁,一下攥紧兵符,“好,天助我也。那就再赌上一把!”
“夫君,不要。”柳云姿拉住他的手臂,“我们降了吧,局势已定,趁着现在还握有些筹码,不如做个交换,去求楚大人和苏大人放过我们吧。”
“你想的太天真了,夫人,他们两个是什么人,还是你真当楚明允和苏世誉是什么良善之人了不成更何况那晚我对他们下了杀手,投降后不碎尸万段就算心慈手软了,怎么可能还会放过我们”
“可是夫君……”
“就算你说的有些可能,但我怎么能把身家性命系在他们的一念之差上局势已定不,还没定!现在我还能拼死一搏,还会有一线生机!”说完韩仲文转向侍从,吩咐道:“你再去见西陵王,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败了,也不会让他逃了,让他彻底断了独善其身的念头,立即派兵来支援我!”
“夫君……”
韩仲文深深地看了柳云姿一眼,然后强拉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房中只剩柳云姿枯站在原地,眼中晶莹终于凝结成泪水滑落,她慢慢抬手捂着脸,跪坐在地上低泣出声。
外间的响动吵醒了睡在内间的韩子铭,他边扯着睡歪的长命锁,边下床走了出来,惊讶地拉了拉柳云姿的手臂,“娘,你怎么了”他触到湿湿的水泽,急忙忙道,“别哭呀……”
柳云姿紧紧地抱住孩子,泪如雨下。
地面隐隐颤动,铁马冰河滚滚,是大队人马正冲着军营逼近,望得见远方被马蹄激起一片烟尘浩浩。
“报――!将军,敌方来犯,已在二十里外!”
“知道了。派兵出营列阵,不准轻举妄动,等我命令。”
“是!”
斥候领命退出了中军帐,苏世誉看向身旁的楚明允,不禁开口道:“韩仲文当时没有立即发兵紧追,而是等到如今才大举攻来,必然是已经掌握了朝廷援军。你伤势还很重,此战由我替你吧。”
“我说要打了吗”楚明允笑道,“韩仲文是被逼急了,连脑子都不要了,再给他三万援兵也没用。”
“怎么说”苏世誉问道。
“你觉得他派来的会是什么兵”
苏世誉略一思索,“援军与寿春军都有不稳定因素,难以全然掌控。稳妥起见,留守城中的应还是叛党,派来一战的想必是那两支军队。”
楚明允笑吟吟道,“我家世誉就是聪明。”说着还在他脸侧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