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 被易桢叫做“可爱的小残废”, 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甜。
但是, 梁从星还是非常忧愁。
主要是因为, 在全班都健康又整齐的情况下,她这个小独腿无论做什么事都特别显眼。
脚伤的期间里, 梁从星恨不得不说话,不走路, 全面抹杀自己在班里的存在感。
尽管这样,课间时分,还是时不时有人过来关怀一番,连带着复述一下当时场面的惊险。
就连上厕所, 女生们也要用“你可以吗”的同情眼神把她上下打量一遍。
刚开始还好, 反复几次这么下来,梁从星本来就对自己瘸腿有所不满, 就更加郁闷了。
还有老师, 老师是最可恶的。
物理老师最喜欢抽学号答题, 开学初梁从星就在他手上栽过一次。最近的中奖率更是直线上升。
而每每被叫起来, 梁从星都得艰难地用手撑住桌子, 一只脚踩在地上施力, 另一只脚虚虚踏着, 颇有种金鸡独立的架势,迎接全班人的注视。
反正, 丢脸死了。
真希望脚快快好起来才是。
不过, 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 这脚好得慢,也是很有好处的。
因为她有个天下第一好的同桌。
自从她伤了脚,每天喝的水有易桢给她打,要去哪里领东西都是他代劳。下课,他怕她一个人待在位置上闷,自己也不出去了。
梁从星察觉到他的照拂,愈发得意,就差翘着脚让他揉一揉了当然,主要是因为扭伤处不能乱揉。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去尝试一下的。
到中午,梁从星嫌在大庭广众之下跳来跳去丢人,索性不去吃饭。易桢发现了之后,每次都给她带过来。
“我要吃豌豆饭。”下课的时候,梁从星昂头点菜,非常熟练地说。
易桢“嗯”了声“好。”
张君杰从后面过来勾走他“走吧走吧,真的是,要被你宠坏了。”
梁从星志得意满,就差“略略略”地对张君杰吐舌头。
吃过饭,又是一次涂药水的时间。
梁从星抬起一只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椅子的边缘,伸手卷起牛仔裤边,露出一截白皙细瘦的脚踝。
她卷的高度不够高,易桢伸手又往上拉了一点,另一只手抬起,喷了几下喷雾。
梁从星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他却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替她放好裤脚,又盖上喷雾。
整个过程,视线都尽量撇开她的脚踝。
梁从星偏头悄悄观察他,发现他脸不红,气也不喘,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刚才和女孩子肌肤相触。
唉还真的是个正人君子啊。
梁从星的脚好了不久,就迎来了十一月的期中考。
桐中的期中考一向比月考简单,几门考试下来,她居然难得的,对试卷题目的难易有了把握。
而且还没觉得很难。
成绩出来,是在一个周日的晚自习。
张君杰在后面拥挤的人群里看了分数,立刻大呼小叫地冲过来“阿星妹妹,你第32啊我的妈呀”
在重本率超高的桐城一中,班级排名32,等于稳稳进重点了。
“你这成绩绝对是一中学渣史上的一次“大跃进”啊”张君杰还在激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兴奋太有感染力,连梁从星的心也在突突直跳,第一个念头是不会吧,他不是在骗我吧
喜到临头,居然有点不敢相信了。
“我羡慕死了,你俩以后学习带上我行不行”张君杰这次考的还没梁从星高,扑到前面痛哭流涕,“救救孩子啊”
梁从星张了张嘴巴,顺口想答。
但张君杰想到这事她说了不算,没等她回答,就把渴望的目光投向了易桢。
易桢只回头,淡淡的眸光掠过。
那表情,很明白
不要灯泡。
张君杰捂着受伤的心灵倒地了。
不过,其实不一起学习,对他来说关系不大,他就是懒加上课不听而已,梁从星是真的基础不好需要补课。
这段时间,也是他看着,易桢是怎样制定了严密的计划,又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看着梁从星实施的。
而且,张君杰看得清楚,梁从星这小姑娘,学习的劲头多半是看帅哥。
易桢这个人呢,表面看着清秀斯文,其实腹黑的很,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她着了迷似的,的确下了很多苦功夫在学业上。
张君杰琢磨了半晌,觉得应该还是长得帅。
试想,要是年级第二的那个清纯小美女愿意来教他读书,他考进前十也不是不可能啊。
晚自习结束,易老师照例把梁从星留下来复习。
梁从星这个人,是很容易满足的。而且一满足就骄傲,一骄傲就翘小尾巴。
结果,她的小尾巴还没来得及翘起来,就遭到了易桢无情的打击。
“这次试卷,有八道题目,都是原题或者我讲过的题型。有两道,考前一天我们还刚看过。”易桢摊开卷子,语气平静。
梁从星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然后呢”
“所以,不要骄傲。”易桢说。
梁从星撇撇嘴,不骄傲就不骄傲呗,但,她进步这么大,也不表扬一下心里还是有点生气呢。
不过,她也很擅长自我开导主要还是对自己的水平比较有逼数。
这段时间,在易桢的辅导下,她的确有所进步。但是这次考得格外好,主要的原因其实是运气。
首先试卷比较简单,拉分题不多;其次,易桢给她复习过很多题型;最后,整套试卷,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特别适合她,连作文题目都可以胡扯着写。
所以,梁从星很上道很谦虚,又很乖巧地“嗯”了一声。
从运动会之后,她对学习就没有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样子了。有些时候,不用易桢催,也会老老实实地拿练习跟笔记出来。
这会儿也听得认真,到结束的时候,居然还逮着一个地方不放,非要易桢讲清楚。
已经快要十二月,温度降下许多。
推开门出去,梁从星被寒风吹得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
易桢锁好门转身,就看见梁从星把校服的外套拉链全部拉上去,只露出秀挺的鼻梁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向来不藏心事的,都在眼里写得明明白白。这会儿,眼睛里就挂着几个字“我冷死了这鬼天气”。
想到刚才开始讲题的时候,他说不要骄傲,她眼里那一瞬间的不满,就差扭着头哼一声了。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易桢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走过去,把她的校服袖子往下扯了一点,盖住手,又替她整理帽子,戴在脑袋上。
两个人面对着面,梁从星看他做这一切,有点愣愣的了。末了,结结巴巴地说“易桢,你好熟练哦。”
易桢语塞,手停留在她的帽子上“你想说什么”
梁从星舔了舔唇角“以前有没有帮别人整理过”
“没有。”
说话的时候,他垂眸直视她的眼睛。
易桢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种漂亮,不在于勾人招桃花,而在于清静微冷。仔细看,又很有种深邃在里面。
梁从星先败下阵来,抿了抿唇移开目光“哦”
那就是天才了,学业上吊打别人,连撩人也无师自通。
“刚才我那样说,是怕你骄傲,沉不下心听我分析试卷,”易桢轻顿了下,“现在试卷分析完了。你想要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