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煜病得迷迷糊糊的。
恍惚中, 他只能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极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皮毛。
那个人身上的温度很暖。
他衣裳上有着极淡的皂荚的气息。
他轻捋着他皮毛的手十分地轻柔。
月红煜这么多年极少显露出自己的原型, 天狗一族的原型对于他而言早已成了一种耻辱。
他虽修为实力不俗,但因为这一身份, 这么些年过来他在妖界走到如今的这个地位暗地里实在付出了太多努力。
自他成为妖界至尊以来, 亦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这般亲昵。
这样的亲昵之举, 只有记忆中的那个人才会这般对他。
那个人会有时会一手抱着他,在午后的阳光底下给他捋雪白蓬松的毛。
若是他做对了什么事情,他便会挠挠他的下巴,或是轻拍他的脑袋。
太久没有人敢对他这般亲近了。
如今身旁这个人温柔地轻抚他的皮毛, 他身上的那么温暖,洞内的篝火发出细琐的“噼啪”声。
他的面颊被火光映出些柔光。
他就这般陪在他身边。
月红煜半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个模糊的影子,心中忽而觉得有点开心, 又觉得有点悲伤。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不是这么多年,他终于能在梦里见到他了...
月红煜忽而觉得有点想笑。
既然如此, 做梦好似也挺好的。
月红煜将自己又靠近了他一些,然后蜷缩在他身边。
他在那人手上轻轻蹭了蹭。
那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月红煜嗅着他身上令人熟悉的气息, 火堆那些细碎的噼啪声, 这些都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太过温暖熟悉的感觉了,月红煜在那人身旁安稳地睡了过去。
梦中, 他仿佛成了一只小犬, 那个人还在他身旁,他们如往常很多个日子一样相偎在一起……
江梓念在月红煜身旁守了一夜。
清晨的微光从洞口照进来的时候, 他才悠悠转醒了。
等江梓念醒来的时候, 月红煜却早已醒了。
一旁的大白犬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红衣少年。
那红衣少年容色姝丽,只见他肌肤白皙如上好的细瓷,双眉细长,一双琥珀色的杏仁眼,唇不点而朱。
此刻,他眼眸中再不见一丝恍惚。
他只是那般定定地看着他。
他眼眸依旧幽暗无光,那黯淡叫人忍不住心怜。
后半夜的时候,江梓念不知何时也睡在了这石板之上。
在清晨的微光之中,月红煜就这般躺在他身旁。
两人离得很近。
他红衣之上尚且有些被晕染出的深色血迹,一袭红衣越发衬得他肤色雪白,墨发如水倾泻了一身,他整个人都太过艳丽绝美,这般靡丽到了极致的东西,总是叫人忍不住担忧,万物盛极必衰。
此刻,他虽无甚举动,但他仅仅那般侧躺在那里,便叫人觉得风姿绰约,实在是妩媚动人。
如此骤然看到月红煜离他这般近,江梓念心中亦是不由得突地动了一下。
江梓念刚要起来,却发现两人的墨发竟是缱绻纠缠在了一起。
他手下便压着那人的头发。冰凉如绸。
月红煜的头发太长,凌乱散落了一整个石板。
那墨发般肆意散落,如水一般叫人忍不住想要拾起一缕把玩一下。
此刻,江梓念的头发亦与他的散落在了一起。
江梓念刚想起身,月红煜便已然起身了。
他的墨发轻轻扫过他的指尖,带起一点细微的凉意和痒意。
江梓念观其面色,见其好似已然好了许多。
虽然神色依旧黯淡,但气色却是好了些。
邶清如那里的药材果然都是极品。
江梓念见月红煜并未看自己,他便知他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邶清如的精血尚且在他眉心,月红煜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江梓念见月红煜已然下了床。
他便亦跟着他走了过去。
“我救了你。”江梓念如此对他说。
月红煜不由得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为何帮我?”月红煜面色苍白地问道。
“上次,我险些杀了你。”他淡淡地说道。
江梓念见他如此,便不由得上前几步,在他面前探出一个脑袋。
他对上月红煜的眼睛,道:“我们本是同族。”
“况且,你是月焰妖尊是不是?”
江梓念对着月红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这幅面容本就生得讨喜,不比其他天狗那般娇媚,眉目间甚至还有几分单纯可爱的稚气。
“你是我的目标榜样!”他极为认真地说道,“所有天狗都把你当作了榜样,我们都很崇拜你!”
这话说得极其符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天狗的形象。
天狗一族从来没有一个妖尊级别的大妖,除了月红煜。天狗一族确实将月红煜当作了天狗族的骄傲。
月红煜如今的成就是一个奇迹。
千万年天狗中才能出得一个月红煜。
没有人能有他这般的毅力。
月红煜垂眸看了他一眼。
“你能破那阵法,倒也有几分本事。”
许是江梓念如今实在太过弱小,加之江梓念确实是他的同族,天狗弱小,月红煜对同族之人确实总会多几分爱护之意。
若非上次那般紧急的情况,月红煜平素里对同族还是十分庇护的。
此番江梓念确实救了他,月红煜看着他的目色中便也并未表现出太多的警惕。
江梓念抓了抓头发,道:“那是上虚剑尊教给我的,我恰巧就会解那一个阵法。”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
月红煜并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