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炖河蚌。
这菜虽然并未吃过,听起来,也不赖?
白鸿卿将做好的芋头炖河蚌盛在一个大碗里。
汤的颜色多了几分浓白,这里头的芋头较之前多了几块,因为今日他们找到的芋头比较大。
一大块河蚌被掰开之后,露出里面的肉来。
两人盛了一碗之后,虽然这汤的味道算不上多好,河蚌没有去腥,煮起来腥味很重,但是两人实际上都饿了,这汤对于他们而言,已然是难得的珍味了。
氤氲的热气之中,白鸿卿见江梓念面上都花了,莫约是方才生火的时候熏上的。
白鸿卿微微靠近了江梓念。
江梓念一怔。
只见白鸿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小方干净的巾帕来。
他伸手在他面上揩了揩,动作轻柔。
江梓念一抬眸。
只见白鸿卿唇角轻弯,对他道:“小花猫。”
这极其亲昵的一语,叫江梓念微微一愣。
白鸿卿却已然又坐了下来。
他坐在桌旁。
此刻,微光撒在他身上。
他墨发有几分乱糟糟的,衣裳也并不很干净,他面上依旧瘦削,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他此刻面上的神色却带了几分安静与温柔。
江梓念仅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眼眸。
他并不知道白鸿卿的伤势究竟如何。
但今日,他与白鸿卿一起去寻觅食物的途中,两人走了许久,江梓念回头见他面色发白,神色不佳,他知他定是伤势未愈。
那一小段山路,白鸿卿中欧竟是走走停停了几次才走完。
想起那人之前随手一个法诀便可行至数百里外,江梓念心中又是不由得微微一涩。
最后江梓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去扶着白鸿卿,白鸿卿倒也并未拒绝。
两人相互搀扶着,这才下了山。
很多年前,白鸿卿曾背着白梓,走过这山路。
如今,他又搀扶着白鸿卿,一步步走过这里。
路上的时候,他看见白鸿卿微微笑了。
那笑容,和很多年前一样了。
在之后的几日里,江梓念便时常与白鸿卿一起山上找吃食。
两人的境况已然越发不利了。
坐吃山空,竟不知能挨到哪一天。
而白鸿卿这些日子的伤好似越发重了。
他虽面上不说,但是江梓念见他每日都越发惨白的脸色,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问。
白鸿卿似乎十分不愿意对他示弱。
江梓念顾及着他,他便也未曾问出口,只得在暗中帮衬着他些。
但这一日,两人在山上走着。
江梓念只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只见白鸿卿却面色惨白地倒在了地上。
他当即心下一惊。
等白鸿卿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已然躺在了屋子里。
他身上尚且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他只觉得丹田里更是宛如针扎一般。
白鸿卿知道,莫约是前几日他修炼之时出了些岔子。
这才遭到了反噬。
想来昨日修炼之法亦是不对。
白鸿卿心头不由浮现一丝悲慨。
如今,他落得如此地步。
顾清晔那阵法伤了他的根基。
如今,不知他何时才能恢复到之前的修为。
他亦不知....他究竟还能不能恢复到之前的修为。
外头顾清晔对着他虎视眈眈,他如今这幅模样又要如何与之抗衡。
白鸿卿微微阖了阖眼,压下心中的悲慨。
此刻,江梓念竟是趴在他榻旁睡着了。
白鸿卿垂眸看了一会儿。
他的心中却忽而平定了下来。
江梓念最近都睡的极轻,白鸿卿此刻微微一动,他便醒了。
他刚欲起身,却只觉得一个柔软冰凉的吻落在他额上。
那吻轻柔极了。
他顿时觉得心中微微一颤。
“小梓。”那人对着他轻轻低喃道。
“我不会倒下的。”
他伸手又抚了抚江梓念的头发。
他道:“我要是倒下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继而说道:“小梓就会离开我了。”
月色映在他面上,他一半在月色下皎洁美丽,另一半笼罩在阴影内显得幽暗阴森。
他唇中轻轻吐出一句:“所以,我不会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