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格在成绩确实很可以。尤其在生物化学这方面的课程上, 他比黎克学得还深一些。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 皇帝还是派人看紧了他的衣食住行, 以防节外生枝。
虞格刚开始对此深表不满,可过了几天之后, 虞谣发现他好像沉迷研究无法自拔了。
某天亚尔林被用了全麻, 昏睡不起, 虞谣陪在他身边也没事干, 就四处转悠,偶然看见虞格在培养皿里捣鼓什么,旁边放着一瓶紫色的试剂。
那个“试剂”, 是亚尔林大脑里的提取物。
“咳咳……”咳嗽两声, 虞谣走过去,抱臂冷声, “你拿这个干什么”
虞格头也没抬,根本没注意到她。
“喂!”虞谣拍了下桌子, 他猛地抬头,她皱了皱眉,又问,“你干什么呢”
虞格想了想,意识到了她为什么这样问, 把那一小管试剂拿起来:“我托黑市的人买了一管克悉人的血, 你猜怎么着”
虞谣锁眉:“别卖关子。”
虞格笑了声:“亚尔林大脑这部分的基因,跟他们是完全吻合的。”
虞谣:“……所以呢”
“所以说单从大脑来看,他就是个克悉人。”虞格啧声, “我本来是好奇这颗脑子为什么能和人类的其他器官完美合作,后来我想到了一些别的问题。”
他说着又顿住,似笑非笑地看着虞谣。
虞谣不耐:“都说了别卖关子!”
“克悉人野心勃勃,想要把人类在宇宙中开发的资源完全收入囊中。”虞格端详着那管试剂,悠哉哉道,“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的基因弱点,用病毒攻击他们呢”
“……”虞谣打着寒噤窒息。
反派的思路就是不一样,他们想的都是如何反击、如何将克悉人的这些阴谋化为乌有,但他想的是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虞谣哑了哑:“……太凶残了吧”
虞格抬起头,耸肩:“他们想毁灭全人类。”
“我知道。”虞谣快速地思索着劝阻他的理由,毕竟这人一直在打皇位的主意,可见对皇帝的尊敬度也有限,如果真想搞死克悉人全族,未必和他们商量。
“那个……”她很快想到一套说辞,“克悉人毁灭人类,是通过亚尔林,这样即便事成他们也是干净的,不影响他们的名声。他们很善于这么搞,之前灭亡的沃茨星人你知道吧也是被克悉人搞掉的。”
虞格皱了下眉。
这倒是个问题。
人类必须爱护名誉,因为宇宙中还有其他种族。如果人类毁灭克悉人引起其他种族的恐慌、甚至联合反抗,麻烦就大了。
虞谣紧张地盯着他,他沉默了半晌,笑了声:“到时请陛下定夺吧。”
她这才松了口气。
小半年后,科研站终于宣布疫苗有了初步结果。
亚尔林脑中构思的病毒在一个月前停止了进化,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版本就是最终版了。
按照惯例,成品疫苗会先由志愿者进行试验,如果有效,这批疫苗将拯救几百亿人类。
皇帝因此举办了庆功宴,庆功宴和整个科研项目一样是保密的,只有科研站的这些人受邀参加。
虞谣和亚尔林当然也在,只不过,亚尔林的精神不太好。
最近几天,他的精神都不太好,不停地发高烧,反反复复。
虞谣刚开始以为是研究让他造成了感染,但科研站的专家们验证后说不是,整个病症都和试验无关。
今天他也又在发烧,在庆功宴之前,虞谣劝过他,让他休息,但他说没事。
结果庆功宴开始不久,大家都离座举杯的时候,他昏了过去。
虞谣只感觉身边的人身子一倾,回头一看,慌得一下把杯子摔了:“亚尔林!”她赶忙扶他,但他已浑浑噩噩地没了意识,嘴唇发白,双眼紧闭,身子不住地往下坠。
仆人们及时赶来,将他扶走,虞谣顾不上宴会,直接跟了出去,还从现场拎走了两个比较有名的医生。
但在全人类中都赫赫有名的医生,竟然被难住了。
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发烧而已,没有任何并发症,但一切退烧药都没有用,就连用奥尔瑟雅汁液做成的药剂都没用。
亚尔林的体温一直飙到了39.8c,并最终维持在了这个温度上。
他被烧得昏沉,偶尔醒来也迷迷糊糊的,到夜里时,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胡话。
虞谣急得坐卧不安,皇帝和皇后都来看过,但医生都想不出好对策,他们自也没什么办法。
一整夜就这样过去,天明时,虞谣好歹被女仆劝着去吃了些东西,刚吃没几口,却听守在屋里的仆人惊叫:“阁下!”
虞谣和女仆对望一眼,扔下杯子蛋糕冲进屋里,定睛便见亚尔林拧着仆人的胳膊。仆人清楚他的战斗力,动都不敢动,冒着冷汗僵在那里。
“……亚尔林。”虞谣身上也冒出凉汗,不敢贸然上前,在门口小心劝他,“亚尔林……冷静点,放开他……”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目光的空洞吓了虞谣一跳。
对视很久,他才缓缓认出了她:“阿谣……”他迷糊地唤了一声,手上慢慢松劲儿,仆人赶忙跑了。
虞谣向他走去,女仆试图拦她,但她示意没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边慢慢往前挪着边道。
亚尔林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有隐隐的痛感。这种不适令他抱住了头,又想起什么。
他看看四周:“这是……你的房间”
“对。”离他还有两步远的虞谣点点头,“是我的房间,你生病了。”
“我怎么在这儿……”亚尔林呢喃自语,“我怎么在这儿。”
“你在庆功宴上晕过去了。”虞谣试图帮他回忆经过。
他皱皱眉:“我在柯利弗得监狱……”
她一怔。
“不对……克悉人……”他又想起了自己被克悉人扣住的事,头疼愈发明显。
“……亚尔林。”虞谣被他弄得慌了,坐到床边,扶住他的肩头,“亚尔林,你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