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 三夫人。”咚咚咚的跑步声音响起, 苏玲珑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瘦不伶仃的黄毛小丫头。
是真正意义上的黄毛丫头, 头发扎成两个小髻,毛茸茸散了不少,黄楞楞的像是缺乏营养。
拢了拢衣裳,苏玲珑开口问道:“怎么了?”
虽然接受了记忆, 但是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手指揉了揉眉心, 脑子有些昏昏涨涨。
如意直接对着苏玲珑说道, “三爷受伤了, 被人抬过来, 老夫人让喊你过去呢。”
苏玲珑知道了章平恐怕是一脚踏空,站起身子,“走吧。”
如意一边和苏玲珑解释,一边用手比划,“三爷是摔了头,裂了一个缝。三少爷生了风寒, 大夫说这个情况下最好不要见面。老夫人让我请你去见见三爷。”
苏玲珑点了点头,想到了章信鸿也是刚睡下, 所以邬盼巧也是被折腾地回房小憩。
苏玲珑跟着如意的身后,章家在黄濑镇里宅院算是大的,大爷章栋生意做得好,把村里的父亲母亲接过来享福。
二爷章梁的书念得不错, 给宅子里都定了规矩,得像是大户人家一样,买了小厮和丫鬟,在宅子里定了规矩,父母被称为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然后宅子里分别是:大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三爷、三夫人。
三爷章平纯粹是负责嘴甜,陪着父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这规矩也刚时起不久,其他买来的人说得别别扭扭,就这个当初饿到要死的小丫头,起名叫做如意的,喊得最自然。
章栋、章梁还有章平,三兄弟像是拧成一股绳,也都孝顺父母,所以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院子是最大最好的。
这会儿章平摔得重,老太太当时看得差点背过气,让人把三儿抬到自己的屋里。
当章平一头栽下来,酒楼直接卸了门板,找了几个把人给抬到了医馆,医馆的人束手无策,让把人给抬回去,意思是免得在外去了,还丢了魂。
等到苏玲珑进来的时候,里头的气氛古怪而又压抑,像是想要哭,又不想这个档口哭出来,惹了晦气,那种要哭不哭,反而更压抑了。
老太太坐在床边,拉着章平的手,正絮絮叨叨说着:“平儿,你放心,信鸿是你的命根子,……”
“三夫人来了。”
如意气喘吁吁地喊着,老太太连忙站了起来,“老三家的,先前平儿就说想要和你说说话。”
然后像是老母鸡轰鸡崽子一样,驱赶其他人出去,走到了苏玲珑的身边,她那双干瘦的手攥着三儿媳的手,她的眼眶发红,“先前平儿就和我说了,等你过来了,和你说说话。”
章信鸿是生了病,按照大夫的话,是风邪入侵,现在的章平脑袋破了个洞,已经没什么办法,要是再让风邪入侵,只怕当场去世。
所以老太太特地嘱咐了,只让邬盼巧来就行,不需要带上章信鸿。
现在苏玲珑到了床边,看到了章平。
因为脑袋后面裂了个口子,只是简单敷了一层草药,青青的草药泥和血色混在一起,让人瞧着有些触目惊心,因为失血,嘴唇上都没有了血色。
他的胸膛起伏着,像是用尽力气活下去。
章平的眼皮耷拉着,在看到了苏玲珑的时候,眼皮就勉强支棱起来,迸发出热情,“娘子。”
他好像用足了力气,声音却在苏玲珑的耳中是细若蚊蚋。
靠得近了,他浅浅微弱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面颊上,才能够听得到。
“信鸿就麻烦你了。”章平拉着妻子的手,在摔破了头的时候,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一瞬间脑子空白,等到刚清醒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想着和邬盼巧的初遇。
为了方便干活,乌压压的头发结成的辫子,简单用红绳盘起,小姑娘因为爱俏,正好是春日,簪了一朵红花。
乌发红唇,水汪汪的眼睛。
她是刚给田间的爹和娘送饭,拎着一个木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微微一笑。
章平的老爹是屠夫出身,家里算是条件不错的,父母也都咬咬牙,送三个孩子去念过书,章平那时候淘气,读的书都已经忘了,也就勉强认识字,忽的脑中就出现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第一眼见到了邬盼巧,他就觉得那句话活脱脱就是写的邬盼巧。
他被宠着,娘一直和他说,今后替他找个顶顶好人家的姑娘,他一直笑嘻嘻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