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自打二爷瞧着未婚妻当街卖字,就存着好大的火气了。
对着岳父家里是不满意的很,孩子小,他自小是看着长大的,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习字开蒙都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哪里就能让一个孩子上街去卖字儿去呢。
那日走了以后,便让人假扮了去写信, 后来又听着刘小锅说是去了大姐儿家里。
“大姐家里公婆不体,日子多有难过之处。”
冯二爷一肚子的火气原本蓄势待发, 最后也只叹口气,“禧姐儿本性纯良。”
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还记挂着已经出嫁的姐姐, 姐妹情深重情重义之处可见一般。
四爷出门来接,老爷子居上首圈椅, 四太太右二,上头一个位置显然是四爷的。
冯二爷一进院子便觉得局促, 看着小院子西边有个侧门,想来是跨院, 只见一个小姑娘缩头缩脑的,见他一下子就跑进去了。
心里面不免不悦, 没规矩了些, 只牵着三姐儿进屋, 对着老爷子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说话些许就去了灶下, “订好的菜盒子都到了吗?”
“齐了,只差一道东亚楼的粉果,说是先做出来的冰一下才好,不然都化了,一会儿准能到。”
东亚楼是广东菜系,别的菜色都可,只是其中一道粉果,别的地方再没有这个味儿的,晶莹剔透,口感极佳,夏日里冰过之后,入口即化,心肺皆静。
四太太再问,“你瞧着上海来的这一位如何?”
刘妈把劈柴归拢好,烧开一锅子热热的水备用,这个月份的灶下,只觉得像是蒸笼一样的,“太太,您门口站,别熏得衣服上有味儿了。”
四太太是看女婿,很是急切了,“无碍,你只管说就是了。”
“我瞧着重规矩的很,原以为南边不重规矩,没成想着上海冯家到底是家大业大的,规矩看着跟咱们家里一样的呢。”
“而且我瞧着,对着三姐儿是一向爱护敬重的,适才喊着是禧姐儿,要拉着三姐儿一同坐车的呢。”
刘妈说着就笑,家里三个姑娘,她瞧着了,就是只有三姐儿有大福气的很,前面两个姐儿小时候是没亏着嘴,家里也曾富贵过的,只是嫁人就很一般了。
二姐儿还好,二姐丈夫圆滑一些,平日里能找些事情干,就是大姐最命苦。
四太太便是满意了,“我原以为他与我们结亲,定是多有不满的,没想到见到人了,面面俱到,不曾有一点怨言的,就为了这个,也是个好孩子。”
匆匆说几句话,便又去把放在井水里面冰镇的瓜果拿出来,切好了端过去。
放在冯二爷跟前,“尝尝看,今年果子别样的甜。”
红壤的西瓜,颜色是深红色的,黑色的种子,上面带着一点沙沙的质感,再有翠绿的小瓜,颜色跟一汪翡翠一般的,是瓜中绿宝,吃起来香甜脆口。
拢共是四色的,那祯禧看到了就觉得要咽口水的,她自小时爱吃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