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就打住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一早,三姨娘就自己挽起来袖子,去帮着刘妈干活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五姐也大了不用人看, 搭把手就是了。”
刘妈不敢,“哪里的话,你是主子,我是伺候的,不能让您动手。”
夺过来面盆子,结果摸着一手湿漉漉的,三姨娘只管低着头哭,刘妈这才松了手,叹口气,“那您帮着我揉面吧, 一会吃面呢。”
“哎哎, 行,我这就做。”
三姨娘擦了一把脸, 又去洗了手, 低着头就做起来了, 她先前看着家里开支不起,就想着去帮手, 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只平日里尽量的不去麻烦四太太, 带着五姐儿做鞋垫什么的, 倒是也过得安稳。
到底是不踏实, 现如今干着活,心里倒是踏实了,四太太知道了,只跟刘妈说了,“是个好的。”
便经常喊了她进来,四太太会绣花,便一点一点教她,倒是相处的好,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这日里,倒是二姨娘堵住了她,看着她手里的绣花棚子,闷不吭声的扔到地上,五姐儿捡起来,她又夺过来扔了。
恨恨的说,“五姐儿,让你三姐去上学,却耗着你在家里绣花,怕不是要熬坏了你的眼睛,好去换钱去。”
又戳着三姨娘的额头,拿出来当姐姐的做派,“你就是个傻子,大傻子,凑上去干什么,人家都要赶我们走,就你下贱是不是,去做下人的活计。”
三姨娘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又是当着孩子的面,被二姨娘端着姐姐的做派戳脑袋,实在是面儿过不上去了,一下子就拍开了二姨娘的手。
“不是赶我们走,原本是为着我们好,只是我们不愿意走罢了。”
她自己拍打绣花棚子,“要五姐儿学绣花,我觉得好的很,以后多一门手艺赚钱饿不死,要是嫁人了,婆家还要高看一眼呢。”
五小姐性格安静,坐得住,也喜欢这个,一针一线的跟着四太太学,四太太也教她的仔细。
三姨娘是感激的,只有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家里才请老师教这些的,没钱的孩子只会纳鞋底,就跟自己一样,现在四太太愿意教,只有感激不尽的份儿。
二姨娘气的跳脚,“你跟她现在好,我们才是亲姐妹,难道我还害了你不成,她这样,是毁了五姐儿的,家里就只许三姐儿独一份,她见不得别人的好。”
这样的蛮不讲理,就是二姨娘能说出来的话,下的三姨娘捂着她的嘴,“你要死了,当心,说这样的话,老爷子听见了,立时撵了你出去。”
二姨娘也害怕,听了听没动静,只有隔壁小绿腰跟大红袍又吵起来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她在家里,连高声说话都不敢,小绿腰却能吵得一个胡同都知道。
不由得想着,金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这么宠着自己的小妾,从来不说她的。
三姨娘见她走神,只以为她是听不进去的,“姐姐,你以后不要管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你觉得你是对的,我觉得我这样挺好,你要是想做什么,只管带着四姐儿去做,别扯着我跟五姐儿,我们娘俩,现在再满意没有的了。”
心里面不是不知道,二姨娘不是真为了自己娘儿俩好,是为着她自己的,拉着自己,是为了扯大旗的。
她都知道,心里面清楚的很,可是本来就是命苦的姐妹,就应该是相互扶持的,她一些话儿,听着就是听着了,可是到了五姐儿身上,这事关五姐儿的未来,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
二姨娘也是伤透了心,觉得这宅门吃吃人一样的,压抑的人胸口疼,好好的亲姐妹都能成了陌生人,妹妹个四太太现在一个鼻孔出气,只有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披着衣裳出来,站在院子里,听着隔壁一阵车马喧哗,是金老爷应酬回来,他好似是天天有应酬的人。
侧着耳朵仔细听,只听清楚一句,“我给你买了脂粉盒子,老英国府的呢,细腻的很--”
再后面,就听不清楚了,但是肯定是买给小绿腰的,她眼睛里面含着泪,她也是正年轻的人啊,可是四爷自从有了儿子,好似是下凡的和尚破戒,完成使命就羽化升仙了,只管着自己的乐子,不到屋子里来一步,又哪里来的胭脂粉水的。
一丁点儿的红纸都没见过的,夫妻夫妻,谁知道什么是夫妻呢
又如此过了几月,到了下雪的时候,天寒地冻的,她南屋里面,风一吹就透了,夜里就是压着两床被子,也还是冷,每日里晚上,就是一盆子的炭,厨房里面烧好了,一个屋子一盆。
她怕冷,只觉得今年冷的格外的厉害,脚趾头都要掉下来了,恰好感冒了,一闻到那炭火的烟气儿,呛得直咳嗽。
想着去跟四太太说一声,能不能买一些好的炭火去,结果去了屋子里,只瞧着小绿腰竟然也在。
穿着一身雪白的狐裘,毛茸茸的暖和,脸上的粉细腻服帖,这是老英国府的粉儿,二姨娘坐着,天知道老英国府是在哪里啊
“这几日里风大,雪沫子一直吹,只教人冷的受不住,我们家老爷得了一大块皮子,硝的是真的好,您瞧瞧,我这一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