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左临渊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挂在天台边的慕春宁迅速爬了上来,对苏甜吼道:“愣着做什么!拦住他们!”
她们得为左临渊争取到时间,将张思嘉救上来!
苏甜战战兢兢地看着突然发难的对手,咬牙按住手腕上的符文,大面积的雷暴从她脚下疯狂向前推进,蓝白色的光弧在黑暗中疯狂跳动,迫使林觉等人暂避锋芒。
已经被激起了杀性的林觉左右闪避着雷暴,随时都准备冲上去将2022的人一鼓作气地消灭干净。
悬在半空中的张思嘉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这一刻救了他的人是他倾注了满腔恨意的哥哥。张嘉紧紧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攀住脆弱的天台边沿,水泥顶面正不断剥落,无数细小的碎块“哗啦啦”地倾泻下来,好似下一秒两人就会一起坠入深渊。
这像极了张思嘉少年时的梦,他总是梦到他和张嘉站在高楼上,迎着呼啸的狂风,他歇斯底里地向他憎恨了二十年的人倾吐恶毒的词语,怨恨他、诅咒他、让他立刻死在他面前,就好像这样可以让他内心涌动的黑色洪流平息。
梦里张嘉总是很安静,静静地看着他发疯,听着他恶毒的话语,忍受着他不公正的憎恶,直到他骂够了,疲惫了,终于平静了,他才张开嘴,对他说……
“思嘉!拉住我!”左临渊已经冲到了天台边缘,此时三分之一的天台部分已经坍塌,剩下的部分也岌岌可危,他将手中的复合弓伸向张思嘉。
张思嘉看着伸向他的长弓,又看向拉着他的张嘉。
张嘉低下头,一脸咬牙坚持的痛苦:“你快拉住上去!”
张思嘉愣愣的,求生的欲望让他伸出手,用力攀住左临渊递来的复合弓。
“小心!”慕春宁高喊了一声。
左临渊回过头,顾风仪的弩-箭已经瞄准了他。
这个时机卡得极准,堪堪卡在他最不能动弹的一刻――如果他想躲开,势必要松手;可如果他不躲开,他必然会中箭。
箭矢离弦射出,肩膀中箭的左临渊大吼一声,用力将张思嘉拽了上来,两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让不堪重负的水泥顶再次出现一片裂纹,张思嘉惊恐地坐了起来:“张嘉――!”
裂纹飞快蔓延,冲向2012的队伍,四人连同半死不活的杜城一起塌陷到了下一层,和砖块碎石一起摔在地上。
“我……”一个“操”字几乎要冲口而出,林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宋寒章,硬生生把那个字在嘴里憋成了文明程度略胜一筹的“靠”,他看着天花板上巨大的窟窿郁闷道,“这还怎么上去!”
“现在张思嘉和左临渊都没死,人数上我们并不占优势,坍塌也很严重,真的要在这里决战吗”顾风仪问宋寒章。她不是很赞同在这里硬拼,现在对方只减员1人,实力上两队相差无几,真要在这里你死我活胜负还不好说,她宁可在校园里玩游击战,毕竟她的蛇感和潜伏技能非常适合暗杀。
宋寒章看着头顶的坍塌部分,摇了摇头:“走吧,我们撤退。”
林觉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灰头土脸在地上呻-吟的杜城,手中的长-枪往他胸口一刺,他瞪大了眼,张开嘴发出“喝喝”的声音,很快就咽气了。
【2002减员1人,存活人数为1人,6道刻痕转移。】
楼顶上,张嘉所在的位置幸运地避开了刚才那一轮的坍塌,虽然情况比之前还要危险,但他还攀在半塌的楼顶上,没有掉下去。
张思嘉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复杂心情究竟要作何形容,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一步。左临渊一把拉住了他:“别过去,那里太危险了!”
“别忘了他是我们的敌人,就算不杀他,我们取胜后他也会死,还不如现在死得痛快。”慕春宁也拦住了张思嘉,想起刚才死去的妹妹,她的眼眶又红了。
“我知道……”张思嘉魂不守舍地说,“我都知道……”
张嘉也知道。
可他偏偏在最危险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代价是他无法像慕春宁一样自己爬上来。
“可我不要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张思嘉挣脱了左临渊的手,向张嘉走去。
残破危险的天台边上,张思嘉低头俯视着他的血脉至亲,心情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复杂。
“你不用对我抬不起头。”张嘉吃力地对他说,“说到底,是我给你和爸妈带来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是我对不起你们。”
张思嘉的眼眶湿润了,酸楚的委屈汹涌没过他的灵魂,那些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苦痛,暂短而突然地被他遗忘着。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带给他悲惨命运的人,他真正要恨的人,从来都不是张嘉。可是他不敢反抗,所以才将满腔的憎恨倾注在了无辜的人身上,放任自己一点点扭曲。
“别说了,拉住我的手。”张思嘉将手伸过去,想要帮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