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夏律谌一直希望林谙能够问点什么。
但是女生一直没问。
并且她还表现的特别体贴，认真地跟他商量了晚饭的口味，干煸土豆丝要不要放辣椒，番茄炒蛋习不习惯加点糖，奶油蘑菇汤能不能接受加点白兰地——一一记在备忘录里。
甚至连饮料要买红葡萄酒还是旺仔牛奶这样细致的事情, 都完全遵照他的意思来。
夏律谌开着车，漆黑的小鹿眼微微下垂，显得沮丧极了。
他其实有好多话可以解释, 但林谙什么都不问，他忽然就找不到理由开口了。
超市离公寓并不远，开车八分钟就到了。
他们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 夏律谌哪怕力气再大，手不够也提不过来，于是林谙主动帮他分担了一些。
男生望着那双被塑料袋微微勒出一个印的纤细手腕, 觉得更沮丧了。
——他好像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既保护不了她，也没办法帮她分担痛苦, 反而还给她带来了麻烦和诋毁。
他的出现，说不准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负担和灾难。
从小到大都是。
“虾你喜欢吃咖喱虾还是白灼的呀”
耳旁忽然传来了女孩子软软的嗓音。
夏律谌回过神,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们已经出电梯了, 林谙按开了外边防盗门的密码锁，再用钥匙打开内门，把蔬菜放到玄关处, 一边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问他。
他迟疑了一会儿：“......白灼吧。”
但女生捕捉到了他这短暂两秒的犹豫，弯着眉问：“你是怕烧咖喱虾太麻烦吗不用担心，我动作很快的，肯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夏律谌看着地上那一堆菜，又看了看一进门就套上围裙挽起袖口准备做饭的林谙，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她今天一定很累了。
又回学校收拾了行李，又去医院看了妈妈，还在超市逛了那么久。
一天到晚没有空闲，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
他居然还要让她烧晚饭。
他真过分。
男生微微垂眸，嗓音低沉又失落：“其实我们也可以叫外卖的，或者让阿姨过来烧，不一定要自己做晚饭。”
没有想到兴致勃勃地准备了食材，到最后还没开始做，居然就换回来这么一句话。
转折来的太突然，连林谙都真心实意地愣了一下。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的问题太多，让他觉得不耐烦了吗
可是她其实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不然那种相顾无言的状况，只会让两个人都觉得为难和尴尬。
林谙沉默了一会儿，默默解下围裙，很乖巧：“好，如果你很想点外卖的话，也可以点外卖的，我都可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
她仰起头，笑了笑，“其实我厨艺也一般，只能做做家常菜，还没有很多外卖好吃呢。”
“我知道。”
男生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无措，“我只是怕你做那么多菜会很辛苦，现在那么晚了，点外卖会快一点......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挑食，对食物要求不高，哪怕你做的再不好吃......对不起。”
他耷拉下脑袋，如同一只沮丧的麋鹿：“对不起，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林谙握着围裙，静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夏律谌想自己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一下的时候，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
女生把围裙重新系回到了身上，眉眼弯弯，“没关系，我不累的呀，只要你肚子还不算太饿，我很愿意自己烧晚饭。”
夏律谌怔怔地望着她。
还是和以前一样，笑意柔和，语气软软，完全没有把他的“冒犯”放在心上。
特别的善解人意。
特别的懂事大方。
就好像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她都可以原谅他。
然后一如既往地为他洗手作羹汤。
这一刻，明明气氛又恢复了和谐，之前的不愉快都成为了过去，但夏律谌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特别特别难受。
他伸出手，拦住了女生要洗青椒的动作。
对方迷惑地转回头：“怎么了呀”
“......”
“你是不想吃青椒吗哦，没关系，那我可以......”
“我跟霍安没有谈过恋爱。”
......林谙止住说到一半的话。
她抬起眼眸，手里还握着一个青椒，神情略微有些迷茫和错愕。
“霍安，霍安她是......”
男生顿了顿，微蹙着眉，似乎在思考措辞。
“其实如果很为难的话，你不用一定要告诉我的，我真的不会因为你之前的感情经历生气，真的。唔，直白一点说，我只是一个情人而已，不能仅仅仗着你是个好人，就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呀对不对所以你真的不用......”
“她是喜欢另一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