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摇头,摇头,继续摇头,“别,”她咽了咽口水,对陈斯越说:“别追我。”
陈斯越的眸色暗沉,他轻抿了口气,问:“那你会做孟辞的女朋友吗?”
“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你,哪怕你不愿赌服输。”
“我……”倪歌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斯越却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
她其实对于孟辞要她做女朋友这件事,没那么抗拒。
可她却明明白白地拒绝他。
“这对我不公平。”陈斯越低喃,“我才是你的阿辞。”
十年前,告诉你叫阿辞的人,是我陈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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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倪歌第二次见他。
上一次是他母亲丢下他离开那天,下午她回家的时候,跑过去塞给了他一根棒棒糖,并且安慰他说:“吃糖心情就会变好。”
第二次见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小倪歌抱着小提琴的盒子从车上下来,看到蹲在门前自己玩的小男孩,恋恋不舍地被父母带回了家。
后来趁父母在厨房准备晚饭,她偷偷溜了出来,还不忘给他带棒棒糖。
她跑过去,笑着和他打招呼:“嗨!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小男孩抬起眼来,沉默地点点头。
小倪歌就在他的身边蹲下来,把手里拿的棒棒糖递给他一根,声音清脆又甜美地问:“你在做什么呀?”
“建城堡。”他简洁道。
“为什么要建城堡呢?”
“把坏人都挡在外面。”
倪歌自己剥开糖纸,把糖吃进嘴里,见他一直不吃,就从他的手里拿过糖来,替他剥开糖纸把糖送到了他的嘴边。
“我可以和你一起建城堡吗?”
小男孩点点头。
“建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住进去,把所有坏人都挡在外面。”他说。
“还能不做作业,不用考试,不练书法,不拉小提琴,不学画画和舞蹈!”小倪歌兴奋道。
“对!我们每天都可以开心快乐地玩。”他终于笑了下。
于是两个小孩子就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和砖块建起了属于他们心中最完美的城堡。
那天从日落西山到夜幕降临,其实也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倪歌就被出来找她的倪天成给喊回家去了。
她走之前扭头问还蹲在地上看着“城堡”发呆的他问:“上次就忘了问,你叫什么呀?”
他掀起眼睛来,咬了咬嘴唇,回她:“阿辞。”
她扬起特别好看的笑容,对他挥了挥手:“我叫倪歌,你也可以叫我十一,因为我是十月一国庆节出生的呢!”
“阿辞再见,以后再一起玩呀!”
他没有告诉她他姓什么,因为他讨厌那个姓氏,他不想自己和那个魔鬼同姓,他甚至厌恶自己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只是,她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今天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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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越站起来,走到倪歌的面前,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沉默了片刻。
倪歌已经和十年前大不相同了,现在的她美丽漂亮,落落大方,给人的感觉冷清且淡然,骨子里还带了些傲气,再也找不到孩童时代的天真烂漫,她甚至都不爱笑了,哪怕每次笑都只是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点到即止。
她不再会主动的靠近人交朋友,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这个圈子只有几个她能信任的人进进出出。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倪歌了。
可,她还是十一,始终没变。
陈斯越垂头,伸出手去,捏了捏倪歌的指尖。
然后慢慢地,勾住她的手指,再循序渐进地握住她整只手。
倪歌怔在原地,始终没动,她微微仰起头来,看向陈斯越。
“我知道我现在灵魂残破,但我会努力去找回完整的自己,”他低声对她说,“你能不能,给我次机会,再和我建一座城堡?”
属于我们的,充满快乐和爱的城堡。
倪歌哑然。
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些年,她的身边除了一个萧嘉轩,再也没有别的朋友,所以她很珍惜这份友情,哪怕她总是不给他好脸色还总骂他。
但这样打不走骂不走天天损来怼去的朋友,才让她更有安全感。
后来遇见了陈斯越,一个很和善和热情的阳光男孩。
可跟他接触了后才发现,他并不和表面上看起来一样阳光。
他在做别人的太阳,自己却陷入了黑暗。
她知道他们小时候见过,是邻居,但交集并不是特别的多,有那么几次偷偷和他玩回家还总被爸妈骂。
可小时候的交往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还不足够改变她,也并不能让她对男女感情的事有什么想法。
或者说她不敢有想法。
父母失败的婚姻,让她对恋爱结婚这种事情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她不想考虑这些事,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受伤。
但现在,在面对他类似告白的请求下,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开。
陈斯越没有得到她的应答,也没有被她拒绝,他便认为这是默认他可以更进一步。
所以他轻轻揽过她,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对她呢喃:“没做好准备的话,我可以慢慢追你。”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连追的权利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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