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芝芝翻了个白眼,早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有事儿吗没事我走了。”
萧野抬起下巴,轻蔑道“你打我一次,我揍你一回,两清,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呵,还挺恩怨分明的。芝芝嗤之以鼻,捡起眼镜瞧了瞧,见没摔坏,懒得和他计较,转头就走。
到了音乐教室,庄家明一眼便看到她通红的脑门“你头上怎么了”
“被篮球砸了一下。”她四处找镜子,“肿了吗很明显”
庄家明离开钢琴,走过去扳住她的头“别动,我看看怎么都是灰。”
他靠过来,轻轻吹气,热乎乎的气息扑在芝芝的额角,搞得她浑身不自在。垂下眼眸,看到的又是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邻家少年初长成,可惜与她毫无关系。
那一刹那,芝芝忽然生出无尽的委屈,鼻酸眼胀,泛出些许泪意。
庄家明余光瞥见,还以为她是疼的,赶紧抽了两张纸巾沾湿冷水,敷在她的额头“忍一忍,我陪你去医务室。”
“不用,皮都没破。”芝芝假装没事。
程婉意一直默不作声看着,此时却道“都肿起来了,去医务室喷点云南白药吧。”
“哎呀,真的不用,一会儿就好了。”芝芝转移话题,“宁玫叫你们去排练,他们差不多了。”
程婉意看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下节课要借给十班,一起走吧。”
练习合唱的姑娘齐齐道“好”,一块儿收拾走人。
庄家明说“你们去,我带芝芝去医务室上点药。”
芝芝“说了不用”
“闭嘴。”他冷冷说。
芝芝噤声。
医务室在学校的另一头,两人自音乐楼的另一个楼梯下去。庄家明问“谁打你的”
“没人打我啊。”
“你当我傻篮球从后面砸过来,你躲不开也就算了,这砸在前面,难道是你傻,看见篮球过来不躲一下”他问,“谁打的你”
芝芝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小矛盾而已,不必闹大“真没有,我走路想事情,没留意碰了下,也不严重。”
“说谎。”她的竹马站定,话中带了三分怒意,“真是不小心,你刚刚就该反问我是谁傻,你在骗我,关知之。”
芝芝哽住了。
庄家明定定看着她,半晌,轻轻放过“算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哎呀,家明哥。”芝芝追上去,无奈地说,“别用这种语气,搞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样。”
庄家明下意识地反问“难道不是吗”,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她的确没有和他解释的义务。快成年的人了,连父母都不是事事都说,何况邻居家的哥哥。
她不想说,实属正常。
可他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他埋头走路,很快到了医务室,但值班的老师不在,只好无功而返。
芝芝说“也不太疼了,算了呗。”
庄家明瞥着她,脑门红彤彤的,也不太疼亏她说得出来。他气着了“你这只小老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猪呢,皮这么厚实。”
芝芝跳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叫谁小老鼠呢”
“谁应了叫谁。”
芝芝气得鼻子都歪了。
关父关母给她取的“芝”是芝兰的意思,寓意高尚的品德,但幼儿园的小朋友领会不到离骚的高雅,他们只知道有一首儿歌叫小老鼠造房子。
“捉领子,盖顶子。小老鼠,找洞子。东钻钻,西钻钻。吱吱吱吱上房子。”
幼儿园一教这首儿歌,她就惨遭戏弄。调皮的男生拿了被黏板粘住的死老鼠吓唬她“关芝芝,吱吱就是老鼠,你就是大老鼠”
她吓得哇哇大哭,拼命说自己不是老鼠,谁哄都不听。回到家里,又闹着要改名,关父关母都说“芝芝”好听好写,大家都叫习惯了,劝她不要改,她不肯,哭到劈了嗓子。
最后,还是庄家明的妈妈抱了她,给她改了两个字“叫知之吧,生而知之者上也,希望我们的芝芝聪明博学。”
她这才改名叫做关知之。
“庄家明,你找死”她最讨厌小老鼠的叫法,扑过去揍他,“我和你拼了”
庄家明闪身避开,转头就跑。
她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庄家明停下脚步,积郁在胸口的闷气不知不觉消散了,笑意重新显露在面上“不站,你有本事就来追我。”
“我才不上当。”她叉着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
他假装没听到,抿着唇对她笑。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但脸好看,乱翘的头发也像是设计师精心打造过的,有种凌乱不羁的美感。
芝芝很不争气地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