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听得这话,面上的神色也有片刻的僵硬,只是她终归也未曾说道什么,眼瞧着几个丫鬟,她倒是缓了几分语调“不过是个妾氏,哪里值得你们这样的阵仗夫人既然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们这般作态落在旁人的眼中,岂不是让人笑话”
等这话说完
子默似是还想说道什么,便瞧见霍令仪主仆两人正朝这处走来,她是一怔,而后便重新敛了面色笑着迎了过去等走到霍令仪跟前,她是恭恭敬敬先打了一道礼,跟着是恭声一句“三夫人。”
霍令仪眼瞧着她过来,便也笑着止了步子,她是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才开口问道“大嫂这会可空闲”
“打先前管事才刚走,这会夫人正在里头坐着呢”子默这话说完,又瞧见杜若手上捧着的那盆兰花,便又笑着扶了霍令仪的胳膊往前走去,跟着是又一句“夫人若知晓您来瞧她,准是开心的。”
原先侍立在廊下的一众丫鬟眼瞧着她们过来,自是纷纷敛了心神朝霍令仪打了一道礼。
待又由人通禀过
子默便扶着霍令仪走了进去。
姚淑卿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账册,眼瞧着霍令仪进来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你来了。”
“大嫂”
霍令仪是先朝人打了一礼,口中是柔声说道“今儿个花房那处刚送来几盆花,我知嫂嫂喜欢兰花,便给你送来了”等这话一落,她便让杜若把兰花给了子默,而后是又朝人走了过去,跟着是又笑盈盈的一句话“还有一事是知晓嫂嫂这儿的茶好喝,特地不请自来想讨一碗茶喝,不知可叨扰了嫂嫂”
姚淑卿看着她这幅笑盈盈的模样,眉眼之间倒是又化开了几分笑意。她笑着朝人伸出手,等霍令仪坐在了自己身侧,才笑着说道“什么不请自来,你来我再是欢喜不过”等这话一落,她是又与子默说道“去倒一盏三夫人喜欢的雨前龙井,用去岁留下来的雪水煮开。”
等到两个丫鬟一道退下
姚淑卿才又握着霍令仪的手说道“日后你若想来也不必特地挑时辰,只不过如今天日渐寒,还是等那日头高了再过来,没得受了风寒,小叔又该心疼了。”其实她心中怎么会不明白,今儿个霍令仪是为何而来
左右不过是因为那个秦氏罢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面上倒是泛开几分红晕,不过她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依旧笑着说道“往日是怕嫂嫂事多不敢前来打扰,如今有了嫂嫂这话,我倒是心安了,日后嫂嫂可不准嫌我烦。”
两人这厢说道了几句,子默便也笑着捧了茶点过来了。
除去一盏茶,并着得还有几块糕点,模样精致,瞧着便令人有几分食欲即便霍令仪素来不喜这些糕点之物,倒是也难得多用了两块。
姚淑卿见她欢喜,便又笑着说道一句“我知你素来不惯那些甜食,这几道糕点用得是蜂蜜,吃着清口倒是不腻你若喜欢,我便让人把法子说于你身边的丫鬟听,日后你也可以让身边人这样做。”
霍令仪闻言便笑握着帕子拭了拭唇角的痕迹,而后是又笑跟着一句“那便多谢嫂嫂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霍令仪对这位大嫂却是心中敬佩的,且不说这偌大的一个国公府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众人的喜好也被她记得一清二楚只是,她拧头朝姚淑卿看去,眼瞧着她面上依旧是往日那副端庄自持的模样,却是半点也窥不见什么异色。
霍令仪这心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大哥和大嫂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阂,只是探人隐秘这样的事,她做不出她所能做得也只是常来东院陪她坐坐,与她说说话。霍令仪想到这便也敛了心下的那番思绪,而后是又重新换上了笑颜与人说起话来。
姚淑卿虽然平素瞧着端庄冷清,可她素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两人说起话来倒也很是和睦。
这一番话语却是歇在午膳之后
因着姚淑卿午后还要见管事,霍令仪便与她先提出了告辞。
霍令仪由杜若扶着朝外头走去,只是还未曾走出东院便瞧见两个身影往这处走来,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绿色袄裙、头梳堕马髻的,瞧着年岁也不过二十余岁便是今儿个刚进门的那位秦氏。
这还是两世里头
霍令仪头回这般近的瞧见秦氏的样子,眼瞧着她模样秀丽,眉眼之间还存有几分天真烂漫,倒不像是个会生事的性子不过,人心难测,又岂能真得从一副面容上窥见出什么
她这一思一索间,秦氏也已由丫鬟扶着走到了她的跟前。
秦氏是朝霍令仪先屈膝打了一道礼,口中也跟着轻柔的一句“妾身给三夫人请安。”
霍令仪闻言倒是垂了眼帘瞧了眼屈膝半跪在跟前的秦氏,她抿了抿唇却也只是同人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的这道礼,话却是一句也不曾说而后,她便依旧由杜若扶着往外头走去。
姚淑卿听着子默的轻禀也未曾说道什么,她依旧握着手中的账册翻看着,口中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她回去吧,她如今身子重,平日若无事也不必过来”子默闻言刚要应声退下,便又听得身后传来姚淑卿的一句“她长得当真像她”
子默听得这话,脚步一顿,她是重新转回身子朝姚淑卿看去,却是过了有一瞬的功夫才轻声答道“是有几分相像,不过再像也不是二小姐,大爷也不过是一时被障了双眼罢了。”
姚淑卿仍旧握着那本账册,却未再往下翻去,她低垂着一双眉眼,只是幽幽一句“他还是在怪我”
“夫人”
子默见她这般,刚要劝说,便只见姚淑卿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道什么。
等到子默退下
姚淑卿才合了手中的账本朝窗外看去,外头晴空万里却散不开她的心中的阴霾“我又何曾有一日原谅过自己”有风拂过,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一会便被吹散了。
夜里。
霍令仪和李怀瑾吃完晚膳,便在院子里散起了步,天上明月高悬,院中的大红灯笼也高高挂着,两人自然也不必由人在前头掌灯李怀瑾握着霍令仪的手缓步往前走去,待察觉到今日身边人与往日有几分不同,便依着那灯火垂了眉眼朝人看去,眼瞧着她眉宇之间的轻愁便问道“怎么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红唇蠕动了几回,终究还是轻轻说了起来“今儿个我去东院见大嫂了”此事终归还涉及了大哥,她也不好太过说道什么,便也只能跟着叹了一声“大嫂这样好的人,我瞧着难免心疼。”
李怀瑾听得这话,便停了步子,他的手轻轻抚过霍令仪微拢的眉心,口中是一句“众人有众人的缘法,有些事我们身为局外人终归也说道不了什么。”
这个理,霍令仪自是知晓的,只是人有亲近,她心中难免不对大嫂生出几分可惜
不过
她终归也未再说道什么。
如今事已发生,多说也无意。
余后几日,霍令仪平素不是陪着程老夫人抄写佛经,便是去东院和姚淑卿说话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今儿个她刚从东院回来,杜若便迎了过来霍令仪眼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心下思绪一转便让众人都退了下去,等接过杜若递来的帕子,她才开了口“出了什么事”
“柳家的那位近些日子常常递信到茶馆,奴怕有什么事便去了一回”杜若这话说完眼瞧着霍令仪面上也未有什么神色便又松了一口气,跟着她是又走近几步,而后是压低了声在霍令仪的耳边说道一句“那位说安平公主好似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