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过来接单,一边记录一边问:“有没有什么怕的?”
他抬头,皱眉,鼻音有些重:“嗯?”
各地的说话习惯不一样,老板正在努力用一种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有怕的吗?比如香菜这些……”
沈彤懂了,原来这老板是问他们不吃什么。
“没有。”聂江澜摇摇头,眼睑垂着。
老板记录完毕,转身要走了,男人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音节稍微抬了那么半分——
“对了,不要葱。”
老板走之后,感受到沈彤的目光,聂江澜转头同她友善道:“怕吃到葱,惹我们沈彤老师不高兴。”
摄像大哥乐呵呵:“聂老师还挺细心。”
吃完一顿饭,已经到了六点。
再做一个任务,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聂江澜打电话去问元欢,小少年的声音颇为兴奋,说自己刚拿到一块拼图,打算接下来再拿一块。
聂江澜:“你拿到的那一块是什么?”
元欢答道:“嘴唇,涂得还挺红,看起来怪怪的。”
“好,你先收好,我们明早在门口集合,”聂江澜当机立断,“现在再去找剩下的拼图。”
少年整装待发地说好。
电话刚挂掉,聂江澜一抬头,看见康南从面前快速跑过。
康南看到聂江澜,停下来打了个招呼,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手上的情报。
“我和任行哥正在找谁是真人质,现在已经找到三块拼图了。”康南美滋滋,“刚好,你和元欢也先找着,后天我们的信息一对,就很完美了。”
聂江澜点点头。
康南很快又跑了起来:“行,我厕所上完,现在去找任行哥了,你也注意安全啊!”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康南带着自己的人质一路小跑着离开。
沈彤目送着康南离开。
聂江澜眄她:“怎么,想跟他一起跑?”
沈彤:“没有,我纯粹就是好奇,魏北怎么没和他一起。”
这俩人一直跟双胞胎似的。
夜色将男人包裹得更加颀长,微醺的夜风中,他的轮廓线自带模糊的柔光,似远似近。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儿了,”风把他的声音吹散,“赶快做了这个任务,我们回去睡觉。”
我们……回去睡觉?
来不及多想,沈彤跟上聂江澜,去往了下一个任务点。
很快,他们寻找的《急速燃烧时》的logo牌立在一个小操场边。
聂江澜前去打卡,接受任务。
“任务是两人三足,”牌子旁边的工作人员递出一条绑带,“任意选择一个人和你组成一队,任务是七分钟内把球踢进球门。”
沈彤抬头,看见操场上有个小球门。
再转头时看到男人朝自己走来。
聂江澜眯了眯眸:“把你一个人放在这儿安全么?”
沈彤看他手上一条绑带,不由伸出手指,在自己脖子上绕了一圈。
“你不如把我拴在柱子上算了。”
他沉吟:“倒也行。”
沈彤见男人真有此意,不由得后退,死死护住自己的脖子:“你真把我当狗了?”
她的后退没用,聂江澜不由分说地走上前,然后……站在了她身边。
她就这么看着他低头,弯腰。
聂江澜把那个绑带,在二人的左右腿上打了个结。
沈彤:“你让我和你走?”
“不然呢?”夜色里,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带着磁性的嗓音。
“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总不放心。”
“好吧,”沈彤想着自己以前在学校也参加过类似活动,道,“我们速战速决。”
然,真正上了赛场,才知道速战速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环节根本没有沈彤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两个人要你一步我一步地配合好,才能慢慢把球往前踢,有时候球偏离了轨道,一个人就要跟着另一个人的步伐,把球踢回正轨。
更可怕的是,他们并不是两个人在战斗,对面还有一组两人三足选手。
另一组的任务,是从他们那边抢到球,踢进沈彤球门对面的球门内。
一声哨响,本该静谧的夜空忽而吵嚷起来,四个人,六条腿,开始抢球。
沈彤本来只是虚虚抓着聂江澜衣摆,但抢球过程实在太激烈,她不得已,只能换了换,把手贴在聂江澜后背上,方便用力。
聂江澜到底掌握着主导权,几个虚晃的假动作之后,顺利把球带到了自己这边。
“跑快点。”
带着她往前的时候,他低声道。
沈彤负责喊一二一二的口号,跟着他的步伐往前。
他实在跑得快,好在沈彤也跑得不慢。
但球门太远,她又要顾及他的步伐,到最后还是有点使不上力气。
男人手绕过来,手握拳,绅士而礼貌地托住她的腰,将她小半个人都提了起来,分担了她的重量。
顺利看着球踢入球门,沈彤终于能歇一口气,和聂江澜一起站在原地。
他忙着接拼图奖励,她也没空解绑带,自己恢复着气息。
工作人员很快递上那块拼图,是打了很深鼻影的鼻子。
眼睛、鼻子、嘴巴、喉结……再加上明天元欢再给出一个,基本就能判定出是谁了。
看聂江澜盯着那块印有鼻子的拼图看,沈彤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暗自想着这鼻子也挺独特。
想着想着,她就完全沉入这个推理事件中,忘记了自己和聂江澜的腿还绑在一起。
于是当沈彤抬腿往前走的那个刹那,忽然感觉到后面一股强大的拉扯力。
准备好的动作被打断,她未有准备,一个踉跄,往后栽去——
预料中,后脑勺和草皮的亲密接触并没有来临,她枕上了一个尚算温暖的手臂。
电视剧里,那种剧烈的撞击都比较容易让人记起什么。
于是头磕上某人手臂的那一秒,沈彤感觉到脑内一震,有什么画面竟然像是生生被撞击出来了——
一张和拼图中人脸出奇相似的面容浮现出来,模糊的记忆里,她只依稀通过背景感觉出那是在舞台上。
镁光灯打下来,画面里的人穿着一套古装,说了句蹩脚又矫情的台词。
是她看过的某个节目吗?
沈彤看向三两颗星子点缀的夜空,感觉到有什么被蒙住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她是不是见过那个人?
她正陷入思考,冷不丁听到身下传来的声音。
男人慢悠悠、轻飘飘地问她:“枕得还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