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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小八的卧房离沈宴的书房颇远,还好小八将凤毛蛋藏在了房中,丹z凭着气息寻了过去。小八蜷在被子中,将凤毛蛋紧紧地搂在怀中,睡得正香。

丹z忍不住好笑,这孩子,还真的是想孵蛋。真的是枚寻常的蛋,被他这么搂着,早就挤烂了。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正在沉眠,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温暖纯净的气息,像是从那根凤毛传来的,他再稍微凝神,便听见有孩童絮絮叨叨的声音:“……你会不会变成小鸡你会不会变成小鸟……”

丹z仔细看了看小八,他洗干净了脸,却也眉目精致,十分可爱。

丹z笑了笑,又踱回去看沈宴了。

到了半夜,丹z看着沈宴睡下,又再到小八的房中站了站,他居然还没睡,搂着凤毛蛋嘀嘀咕咕地说话:“你会变成小鸡么,还是小鸟,要么小乌龟。总之我会好好地养你。”

丹z站在他床边,忍不住又露出笑意。

一个小小的孩童,对捡来的一颗蛋便如此爱惜,甚至许诺会好好地养,虽然童言不可当真,但他此刻的态度,也是一种凡情吧。

少顷,小八抱着凤毛蛋,沉沉地睡了,丹z在床边站了许久。

他还记得,当时这个孩子抱着凤毛蛋的气息,远在天庭仙池中的他感应得非常清晰,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温暖有了种喜爱,才会选中清席。

少年碧华灵君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平和,读书,吃饭,休息,和其他兄弟一起玩耍或带着小八玩耍。

小八偷偷拉着少年碧华灵君看凤毛蛋,少年碧华灵君依然对此不屑:“小八,你把它在被子里闷了这么多天,蛋早就坏掉了,被爹爹知道了一定打你板子,赶紧丢掉吧。哥哥给你买市集上卖的糖人吃。”

小八鼓着腮帮子说:“我不干,它肯定能孵出小鸡。”

少年碧华灵君叹息着走了。

丹z在一旁看着,心道,世事果然十分有趣,此时的清席,对我羽毛化成的蛋如此不屑,小八却如此珍惜,谁知道多少年后,清席与我是如此,这个小八,却不知道轮回多少世,又在何方。

凤毛蛋被小八藏了几天,终于没藏住,还是被奶妈发现了,奶妈将此事告诉了沈父,沈父大怒,拿棍子将小八抽了一顿,小八依然抱着凤毛蛋不肯松手。

丹z站在一旁,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然不肯松手的小八,一股异样的感情突然升了上来。

他贵为仙帝,受到逢迎乃理所应当,但什么都不是时,还异常尽心对他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碧华灵君,一个是这个小八。

碧华灵君尽心对待还是个蛋的他,还有玉帝所托的缘故,而小八这个凡间小小的孩童,却毫无缘故地喜欢着他的一根羽毛变成的假蛋。

小八搂着蛋不松,沈父盛怒难息,将小八关进了佛堂。

丹z站在佛堂内,看着小八蜷在佛堂上,抚摸着凤毛蛋,小声地说话:“你放心,爹爹打我,我也不会扔了你,你肯定能变成小鸟,我知道。爹爹他不喜欢我,因为我生出来所以娘亲死了,你也没有娘亲,和我是一样的。等你变成小鸟,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好不好……”

丹z在一旁皱起眉,他发现,小八的身体越蜷越紧,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断断续续,脸色也有些青白。

小八还在小小声地说:“……你如果变成小鸟,是喜欢吃小米还是瓜子仁三哥的八哥最喜欢吃瓜子仁……”

他的话音只到这里,渐渐消失在空气中,捧着凤毛蛋的手忽然无力地垂了下来,双眼闭上,一动不动。

丹z静静地看着,他还记得,这个小八应该是有心疾,但平时看不大出来,故而他的家人没有发现,但挨了一顿大棍子之后,突然发作了。

那时候他在仙池中的蛋壳里沉眠,感到那股温暖的气息渐渐消散,一股悲伤的凉意透过凤毛传了过来。在那一瞬间,他决定回报一下这股温暖,他脱出一缕神智,到了凡间。

小八手中的凤毛蛋冒出了一股浅浅的红光,红光越膨胀越大,最终化成了一个半虚半实的身影。

丹z看着许多年前的自己,觉得十分亲切。

那个身影坐在蒲团上,华美的红色长袍衣襟铺在地面,将小八抱在怀中,渡了一口仙气。

小八的眼帘颤了颤,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抓住丹z红色的衣袖,呆呆怔怔地愣着。

那个华丽得让人不敢逼视的仙微微笑了笑,抬手抚摸了一下小八的脸,忽然仙光一闪,变成了一个和小八差不多大小的红衫孩童,对着他再笑了笑,凑到近前,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八呆呆地用手摸了摸脸,眼前的红衫孩童身上又红光一闪,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雏鸟,拍了拍翅膀,再红光一闪,又变成了那颗圆滚滚的蛋。

小八呆呆愣愣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颗蛋,蛋向另一边滚了滚,再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又幻化成那个华丽无双的身影。

那身影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渐渐的消失不见,只有一根红色的羽毛,从半空中慢慢悠悠地飘落而下。

丹z却不想再看下去了。

因为看着这些前尘往事,他忽然发现,他很想走上前去,再把蒲团上的小八抱在怀中。

他跟在少年沈宴身后数日,没有什么大感觉,却对这个当初与凤毛蛋有缘分的小八,有了种异样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清席。

他于是踏云而走,继续去寻碧华灵君刚成仙时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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