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火车汽笛声,在临近d省省会的前一个车站, 秦云远和其他一百来号的军士全部下了车。
他们都穿着常服, 身上都背着一个与普通成年人一般高的行李, 还有不少用帆布紧紧包着的沉重货物被运送下来。
守着这个车站的小兵已经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前他们还有人想要上前搜查,但是很快就被自己长官狠狠训斥了一顿,说这些是贵人, 运送的是工厂的重要器械, 让他们这些小兵蛋子不要去检查。
吹着秋季有些寒冷的风, 秦云远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守着车站的连长。
这个连长明显已经不再年轻,明晃晃的啤酒肚让他显得有几分富态,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弥勒佛的笑容, 人却没有佛那般看破红尘, 长着不少肥肉的手立刻将秦云远递来的上好烟收了下来,这可是有价无市的烟啊
“这位少爷, 您想问什么就问吧。”看着这个年轻人模样出挑,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一身煞气的壮汉保护, 连长要是再不明白这人是领头者的话就白活了那么多年。
见这个卑躬屈膝的连长吃得肥头大耳,腰带和皮靴都打理得油光发亮,而一旁士卒只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单薄军服,秦云远眼睛微眯,心里却没有太多鄙夷。无论是太平盛世和乱世,小人和君子总是一直以不小的数目存在着
“这些天省里可有什么大动静”
“这些日子乱着呢”眼睛打量了下四周,这名连长凑到秦云远耳边,“听说城里中央政府和扶桑在扯皮呢扶桑人蛮横无比, 冯大帅又跑了,这天马上就要变了现在市里人心惶惶啊,那些扶桑浪人横行霸道,若是谁敢反抗,直接一刀杀了,然后说他们是出于自卫,还要向扶桑大使馆抗议呢”
秦云远通过军情六处对于这些天发的事情比之这位连长还要清楚不少,他更在意的是“你们一师怎么想的”
“我只是个小连长,哪里知道那些长官怎么想啊”连长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但是见到秦云远递过来的几片金叶子,他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贪婪,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交代了个清楚,
“少爷,听说夏师长是想要反击的,只是你也知道,就咱们一个师能干成什么大事,更别提中央把咱们的那么百来门重炮都调去南边给了中央的嫡系,就咱们这些破落户能干什么所以少爷您也赶紧往南边或者北三省跑吧”
重炮的运输是绝对的军事机密,所以这个消息之前并没有传入安耳中。
秦云远的手一紧,而另一头的穿林豹已经急得嚎了出来“什么”
他奉了大掌柜的令,要进入军里千万不能让少掌柜的出任何事,这些天他在军营里算是大开眼界,原本手中有一把花机关就足够他乐呵了,但是见到那些铁皮鸟和一门门炮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本的格局有多么小。
如今他懂了些战场常识,那重炮可是陆军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几门重炮轰过去管他对面是神仙都得成渣渣,听到重炮被运走了他焉能不怒
这中央政府是要闹哪样除了充实自己裤腰包还能不能干点别的汉子该干的事
秦云远将金叶子放入了这个连长的手中,然后与其他兄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小车站。
听闻秦云远带着最后一批战士来了,顾泽一把扔下了教导其他将官怎么修公事的兵工铲,下令解散后直接朝着秦云远的方向奔去。
看着短短十来天就成形的与山脉紧密贴合的极隐蔽的工事,秦云远不由有几分目瞪口呆,毕竟星际的战争完全用不上这个,他这个世界虽然有所学习,但是这样的工事还是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云远”顾泽作为副团,是第一批来到这茫茫大山的驻扎的人,所以他整整有十几天没有见到秦云远了。
原本在国外七八年没见也就那么过去了,但是与他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分别的痛苦加倍剧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多天不见让他觉得已经过去了不知许多年。
要是没了这个人,顾泽丝毫不怀疑自己会疯。
只有当看到那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少年真真实实地站在他面前,顾泽才能让自己那颗如沸腾热油一般的心得到平静,他想要立刻拥他入怀。但是看着秦云远身上整洁的衣着,他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来,然后盯着秦云远傻乐。
秦云远自然明白他之前的动作是要做些什么,看着身上全是泥点的顾泽脸上的兴奋、渴望、犹豫和高兴的转换,他想着自己这身衣服马上也要换成军服,也就上前了几步,将这只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大型犬搂进了怀里。
没有刻意去看他的脸,秦云远都能够感觉到当两人相拥后对方传递过来的满满的喜悦,这让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得了啊,你们俩又不是什么小别胜新婚的小夫妻,哪来那么多黏糊劲”言启明看着那俩把自己坑了的小兔崽子还亲热着,就忍不住摆出长官的架势训斥道,“要谈情说爱找其他清净地去”
顾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自家的云远,眼睛瞪了下那个二十多了还打着光棍的团长。
见这两个家伙瞬间变成斗鸡要掐架的架势,秦云远赶紧打了个圆场,然后让顾泽给他讲讲这边建设的状况。
顾泽带着秦云远参观这座庞大并且在不断扩充的工事一一同时为秦云远进行了讲解,大量第一团的青年拿着工兵铲不断挥舞,埋头苦干。
“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材料也不是很充足,所以暂时也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但是抵御一个师的日军的集团式冲锋还是没有问题了。”
秦云远点了点头“目前并没有人发现我们进入了d省,中央政府在和扶桑谈判,但是扶桑已经明确准备开战了。如今的片刻安宁,不过扶桑在等他的海军把更多的军队送过来罢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顾泽站在山上看着山下的庞大的省会城市,似是在告诉秦云远,也是在告诉自己“我们不会输的。”
言启明等安将领对于战局还是持乐观态度,在这些纯粹的军人看来,这是华国的领土,中央政府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是一个个坏消息的传来让他们的希冀都化为了乌有。
中央政府的政客与扶桑人又扯了一周的皮后,驻扎于d省的扶桑人终于盼来了海军带来的援军,一下子扶桑人在d省的代表硬气了不少,直接提出了中央政府完全解除在d省的武装以保护扶桑侨民生命安全的要求。
在扶桑这般强硬的态度下,中央政府果断去找了a国和e国主持的联盟试图要求他们为华国讨回公道。a国和e国的重心已经不在华国,他们更加担心的是对欧洲局势即将造成冲击的g国。
随随便便发表了一篇对此事件不痛不痒的调查结果后,联盟就再也没了声音。
中央政府将抗议书和联盟的调查书交给了扶桑的外交官,却被扶桑的外交官随意弃置在了垃圾桶里,然后扶桑的外交官趾高气扬地说道“我大扶桑帝国为了维护扶桑侨民的利益,一步也不会退让除非是宣战书和投降书,其他的废纸还是不要送来了。”
言启明和董建林看着下山采买人送来报纸上的报道后,觉得中央政府一定会教训这些狗日的。哪知秦云远看了眼就断言道“不足半个月,我们就得下山救人了。”
“不会吧,秦副官您是在开玩笑吧,中央政府的难道受得了这口气”年纪较小的董建林瞪大一双眼睛,显得很是茫然而不解。
“正是因为扶桑的硬气,所以中央政府会更加确信扶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越不敢打”席地而坐一旁的顾泽吃着热腾腾的面接着话。
“要是这还是属于冯林山的底盘,中央政府绝对在后面疯狂喊口号让冯林山去打,用其他军阀非嫡系的军队去消耗扶桑人的力量,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中央政府最会做了。”顾泽扯了扯秦云远的手让他坐下来一起吃。
秦云远看着他大口大口吃面的样子也有了几分胃口,以一句“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为总结后,他和顾泽习惯性靠在一处一起扒面。